“这有什么的。”我想也没想,不以为然地答道。“也没做什么,不过就是宴会上牵个手而已。男未婚,女未...”可一个嫁字还没有出口,我忽然猛地想起,在法律上此刻我还是一个有夫之妇!而我那半死不活的丈夫,竟还躺在纽约重症病房里的担架床上!
我被这样的顿悟震在了原地,空张着嘴半晌接不上话。而她看我不说话,却以为是我恼了,慌忙解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绝对不是怀疑你,我知道你对他的感情至深,绝不会做出什么背叛他的事情。”
我被她的话再次惊呆,足足过了半个分钟才反应过她口中的那个他,指的是Gekko,而不是Michael。这样的看法简直让我脊背发凉,如果在大众眼里我是深爱着Gekko这个丈夫的妻子。那Michael算什么?岂不是变成我与昏迷丈夫的第三者,趁虚而入的家庭破坏者?
还未等我把舆论的前因后果想明白,我忽然看见Michael的身影也不知何出现了在这小小的后花园里。他正朝着我方向走来,我还尚未来得及同他打招呼,一个白色的身影已经冲了过去。
“MICHAEL----”
脆生生的尾音拖长上扬,话音未落,她已一头扎入了他的怀抱,紧紧地搂住了Michael的脖颈,两只手臂绕在他的肩膀之上,如同挂在他的脖子上的一只小白猫。我本能般地看向Michael的脸色,然而,这一次,他的眼神不再像刚才对其他女生那般生疏客套。事实上,我从没有看过他这样的眼神,那是满眼的欣喜还有兄长一般的怜爱。
我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最糟糕的设想还是发生了,他们怎么会认识呢?好像还很熟的样子?那我一切肮脏的秘密,岂不是全都要瞒不住了。
只是片刻的功夫,他们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Michael友善地介绍,“这是Kate,我的经理人。这是Florence,你也可以叫她Focaccia。哦,对了,她也是你们牛津的,今年刚从Chris Church学院医学系毕业。”
天啊,他居然连她学院都一清二楚,我觉得我快要崩溃了,他们到底什么关系?
我强行将自己惊慌,伪装成惊喜的语气,假装十分有兴趣地回应道“果然可爱的人——连外号也这么可爱!其实我们早就认识,用不着介绍。你们呢,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还没等Michael回答,Focaccia先了开口“我们认识好久了。”她微微仰头算了算,转脸认真地答到“今年应该是第13个年头了!”
什么?13年!?我看着向眼前这个,连是否成年都未能确定的小姑娘,惊得简直不敢置信。
终于,这持续的信息和情绪的爆炸,让我早已抗议许久的胃再也无法忍受。一种怪异的疼痛从空空的胃里蔓延而出,很快全身的血管都好像炸裂般,开始令我瑟瑟发抖。晕眩感使得我的灵魂好像飞出了体外,只剩下身体木讷讷是立在那里。
我唯一能感觉到的身体部位,是我的大脑,但它已如同过热的电脑主机一般,盲目地处理着杂乱无章,彻底过量的信息。我既想不明白他们究竟是怎么认识的,又害怕她将我和Gekko的婚姻说给Michael听,然而最担心的还是无孔不入的媒体会怎样污名化我和Michael的关系。
这时,我的左手好像被什么人拉住,来来回回地摇摆,一个声音在耳边央求道“Kate学姐,我能不能把Michael从你身边借走一下呀?”
我真的已无力再多说一个字去应付她的问题,只是迟钝地点了点头,任由她把Michael拉走。
就这样呆呆地愣了良久,直到绞痛的冷汗爬满了额头,我才回过神来。身边剩下的,早已只是空荡荡的后院,和手中已冷却了的晶莹剔透的糕点。而他和她的身影就像从未没有来过般,消失在带着白玫瑰香气的空气之中...
我不再敢继续找他,只是偷偷地爬上了二楼宽广的露台,默默注视着这浩大的派对。
我能看见,没了我的羁绊,很快,他便成为了舞会毋庸置疑的主角。人群众星捧月般地以他为中心四下散开,所有的男人都为他喝下他们敬的酒,而感到无尽的荣幸;所有女人都为能与他共舞一曲,感到彻夜难眠的疯狂。他随和地笑着,同他们说着,那些心不在焉却华丽至极的客套之话,不知疲倦地一曲又一曲地舞着。
可他的眼神却始终飘忽在暗蓝色的天际,永远在四下寻找着,他生命里不可或缺的,遗失了的某种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