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温柔的女子, 可爱的幼儿,暖黄的灯光。
这样的画面,符合康熙对家的所有美好想象。
他从承乾宫出来时, 犹如没有家的孤家寡人,坐拥天下,却拥有不了纯粹的感情。
太皇太后疼爱他,是因为他是大清的帝王。
太后疼爱他, 是因为他是她在后宫后半生的依靠。
年少与他为结发夫妻的仁孝皇后,陪他走过最动荡的那段时间,却早早离他而去。
表妹初进宫时, 对他满眼信赖, 不求尊位,只求他一人。现在,贪得无厌,事事皆要, 且滥用权柄。
而德嫔,她会变吗?
她说对他一见倾心, 他能不能信?
“皇上,您快过来看,胤禛倒在地上起不来, 扑腾扑腾的多可爱。”阮酒酒毫不隐瞒,她在折腾儿子,还盛情相邀康熙一起来观看儿子的糗状。
康熙眼中重新涌出笑意, 无论如何,德嫔现在还是好的。
她亲近朕,朕不能把她也推远。
贵妃若说他负了她,那就负了吧。
康熙脚步轻快的走过来, 阮酒酒淘气的戳着胤禛的肩膀。
胤禛刚要起来成功,又被她戳倒了。
周而复始,胤禛索性躺平在地上,一动不动。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宝宝,你悟了啊!”阮酒酒道。
胤禛面无表情的小脸,划过三道隐形的黑线。
额娘又再讲歪理了,但是好像听起来也没错。
康熙想把这娘俩儿拉起来,坐在地上,成何体统。
大约是阮酒酒和胤禛的姿态,太放松舒适,康熙竟然脱下了靴子,和他们一样盘腿坐在毯子上。
阮酒酒瞪大眼睛,康熙的举动,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能让龙臀不嫌弃的坐下,这块地毯三生有幸了。
“皇上,您别想欺负胤禛啊。”阮酒酒张开手,护着胤禛道。
康熙瞪她:“你当朕和你一般幼稚?也不知是你年纪小,还是胤禛年纪小。就是胤禛脾气好,让你这么逗他玩儿。”
阮酒酒嘻嘻笑道:“因为胤禛疼爱额娘啊。是不是呀,胤禛宝宝。”
胤禛牌妈宝崽铿锵有力道:“胤禛的额娘,胤禛疼!”
“你们娘俩儿关系好,合着就剩朕是个恶人。”康熙道。
阮酒酒把胤禛往康熙怀里一塞:“皇上最厉害,不仅要养着嫔妾,还要教导胤禛。嫔妾和胤禛能有这么舒坦的日子过,吃喝不愁,富贵在身。皇上辛苦了。”
康熙嘴角矜持的翘了翘:“你知道就好。”
胤禛紧跟阮酒酒之后,给年轻的老爷子拍马屁:“汗阿玛辛苦,胤禛捶背。”
他站起来,都没有康熙坐着高,能捶什么背。
奈何,这份心意太足了。
康熙心中的孤单,被彻底驱散干净。
“汗阿玛不用胤禛捶背,来汗阿玛这里坐着。”康熙把胤禛抱到腿上。
胤禛头上的卷毛,蹭的康熙下巴痒痒的。
“胤禛的头发什么时候剃?”康熙摸着胤禛的卷毛道。
胤禛已经习惯了头上堆着卷发,看起来真的比太子的光脑袋好看。
阮酒酒舍不得道:“等转过年,天气暖和的时候?头上有头发,冬天多少暖和一点。”
康熙道:“歪理。”
“那可不可以嘛?皇上最好了。”阮酒酒拉着康熙的手,晃了晃撒娇道。
胤禛也睁着他水汪汪的眼睛:“汗阿玛最好了。”
明明一样的话,阮酒酒说起来,康熙心都酥了。儿子对着他说,他却觉得一阵恶寒。
胤禛对康熙情绪敏锐的捕捉,让他及时描补:“太医说,要让额娘开心。”
阮酒酒闻弦知雅意,她摸摸肚子,乖巧的望着康熙。
“二月初一,给胤禛剃头发,留辫子。”康熙退让道。
现在是十二月初六,离转过年二月初一,还有两个月。阮酒酒心愿得到满足,很是高兴。
“谨遵皇上圣旨。”阮酒酒道。
康熙坐在毯子上,越坐越舒服。
“这个毯子不错,厚实柔软。胤禛在上面走和跑,都很安全,不用担心摔疼了。内务府的毯子,似乎没有这个质量。”康熙问道。
康熙是个爱操心的性子,什么事儿他都要管一管。因而,大多数事情他都知道,轻易瞒骗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