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福宁不苟言笑地摇摇头，正色道：“不是给你的，你只能吃剩下的。”

“啥子、啥子意思？”苏苏抹抹笑出来的眼泪。

“给它吃的。“王福宁一本正经地指了指苏苏的右脚。

苏苏：“它？它咋子吃？”

王福宁端起蛋糕，走到苏苏身边。

“噗呲”，那只没有知觉的脚被王福宁举起，又用力放下，踩扁了蛋糕。

王福宁：“敬请享用，这是属于你的蛋糕。”

苏苏一下子笑喷了出来，吐沫星子差点溅到王福宁的脸上。

苏苏顾不上形象，笑得花枝乱颤，而王福宁不为所动，一板一眼地继续喂脚吃饭。

薯条、丸子汤、三鲜炒饭、流沙包、米粉......尽数被踩得稀烂。

“它应该吃的很满足了。”王福宁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苏苏看着一地的食物，揉揉笑疼了的肚子，认同地点点头，“作为最后一餐，还是很不错滴。”

王福宁打开终端看了看，“接下来是靓丽的衣服。”

“不是，”苏苏连忙制止他，“我觉得可以喽...”

王福宁抬起头，满眼的真诚，“要完整。”

苏苏拿他没办法，只好认同道：“行、行，听你的，靓丽的衣服，那就买双鞋吧。”

王福宁用餐布把沾满食物的脚擦干净，伸出一根手指摆了摆，“穿鞋前，还要打扮一下。”

茶茶呼叫来环卫机器，收拾了残局，王福宁则再次背起苏苏，叫来一辆飞车，前往了繁华的街道。

飞车在街角的一家精致美甲店前停了下来，王福宁望着玻璃窗里的蕾丝和亮片，笑得一脸灿烂。

这家店算找对了。

“马上关门，不急的明天再来吧。”

店员听见门响，一面低头看欣赏自己的指甲，一面随口说道。

“要你们最好、最贵的服务。”王福宁轻轻地把苏苏放在店里最舒适的太空椅上。

店员抬起头，诧异地打量起被男孩背进门的女孩，“做什么？”

苏苏：“美甲，右脚。”

“只做右脚？”店员疑惑地问道。

“对！”

王福宁和苏苏一同中气十足地喊道。

店员不再追问，热情地站起身，指挥着店里的小机器人们端来茶水、点心。

苏苏不想王福宁一直盯着自己的脚，便把他打发出去，看看哪里还可以买到鞋。

望着走出店门，消失在街角钟楼后的男孩，苏苏不觉翘起了嘴角。

之前美甲，苏苏都是闭着眼睛，躺在太空椅里琢磨工作，今天，她第一次睁开眼睛，想好好地看看整个过程。

她看着按摩后的脚背散发出温润的光泽；她看着指甲像宝石一样被细细地打磨；她看着一个个细小的珠子、亮片在毫厘间拼凑出繁复的花纹。

“呜...当啷滴答...当啷滴答...”

街角的钟楼响起清脆的音乐，楼顶的四个机械烟筒冒出长长的青烟。

王福宁拎着一个鞋盒，推开了店门。

他在苏苏面前蹲下，郑重地打开盒子，捧出一双黑色镂空高跟鞋。

苏苏十分嫌弃瞅了瞅，这还没有超宝丽送的球鞋靓丽呢。

但她忍住了吐槽的冲动，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接住了鞋子。

“晚上商店关门，”王福宁抱歉地笑了笑，“新衣只能凑合了。”

苏苏看着鞋底的商标，不禁替王福宁的钱包肉疼不已。

今晚这么一折腾，之前的工资怕是都扔出去了。

“挺有气质的，”苏苏弯下腰，将鞋子套在脚上，左右看了看，“好看。”

两人走出美甲店，天边已经泛起了淡淡的鱼肚白。

趁着万物尚未醒来，王福宁悄无声息地把苏苏送回了医院。

苏苏一直穿着这双并不符合自己风格的鞋子坐在床边，直到护士给她更衣消毒，送入手术舱。

“我的孙女要站起来了！”

苏奶奶不顾身体，坚持守在手术舱外。

苏苏平躺苍白一片的舱内，四周安静地可以听到血流的声音，无数只机械手悬在四周，仿佛一只巨大的蜘蛛。

悬浮屏幕出现在苏苏面前，上面显示出苏苏的脚部数据，同时一张义体人告知书在屏幕上徐徐滚动。

和缓的机械声响起，逐条朗读着告知书的内容。

“接受义体改造后将放弃人类社会享有所有的福利，学历、信用数据将被删除，无法参与升学、评定职称，不能向银行贷款......”

苏苏呆滞地聆听着，突然觉得成为义体人也蛮好的。

如果早接受义体改造，不能贷款，她也就不会掉入兰森的陷阱了。

宣读结束，义体脚的材料一一展现在苏苏面前，粒子芯片、机械骨骼、人造神经，还有白皙的仿真皮肤。

苏苏提起手，在粒子屏幕上签上名字，随后一根长针刺入了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