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地图充满了整个屋子,密集的数据线差点戳破天花板。
完成如此宏伟的工作,茶茶却毫不骄傲,谦卑地站在王福宁的肩上,双手低垂。
蓝蓝绿绿的线条让人眼花缭乱,王福宁虽然看不太懂,但一下子就找到了“新闻学院”四个大字。
倒不是他眼神好,赤红色地名的四周围绕着最多的数据图,数值直冲云霄。
昨天苏苏陪着他收拾房间,见他紧张兮兮,绕着屋子里团团转,不由地问:“至于这么紧张吗?反正你爸现在既不给你学费,也不给你生活费,知道你去新闻学院上课,能咋办?”
王福宁简单想了想,绝望地总结,“把我绑回火星,注销所有的数据服务,让我彻底地与星际社会断绝,独自体验贫穷困苦的生活。”
“不至于吧,” 苏苏光是听,已经吓得汗毛倒立,“记者虽然不是高薪职业,但起码是份正经工作,又不啃老,就为了这个,能封杀你,搞到社会性死亡的程度?”
“太至于了,” 王福宁拿起床头广播,命令茶茶将列表全部换成了股票投资相关的频道,“在他看来,知识和时间只要不能换来最大的价值,就是浪费时间,所谓的理想不过是对自己无能的逃离,软弱的懦夫行为。”
苏苏惊地打了一个大嗝,半天才缓过来,敬畏地感慨:“我要是你爸的孩子,怕是还没出生,就要被消灭掉了。”
王福宁回过头,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不会,你开工作室,懂得利用奶奶的资源,他特别欣赏,夸你很有头脑。”
苏苏咧咧嘴,“感觉被你爸欣赏也不是什么好事,可是他把你弄回火星,上学咋办?”
王福宁无所谓地一耸肩,“退学呗,重新考试,他不计较短时间的得失,反正也没有价值。”
“新闻学院,去做什么?” 老爸冷肃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箭似地扎到王福宁身上,把他从回忆里拽了出来。
王福宁身子一僵,心脏猛地快跳了两拍。
屋内空气一时静谧如水,仿佛所有的声音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连心头跳动的秘密也不例外。
他急需编个说辞,解释清楚自己为什么经常去那里,为什么脑子里的神经递质像是开 party 似地活跃。
可情况越是紧急,他脑瓜子里越是空白一片。
“酱酱。”
一道清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打破了屋里诡异的安静。
苏苏嘴角含着甜甜的笑,学着王修的样子抚了抚鬓角的发丝,有些扭捏地说:“叔叔、阿姨,我和福宁经常去的炒年糕主题小馆,在新闻学院里,每星期我们都会去吃,这家的炒年糕是我们的最爱,去的多些哈”
“我们还会根据小吃的不同主题给彼此起外号,每次到年糕馆,我都叫他‘酱酱’,他叫我‘糕糕’,吃完年糕,还会去玩密室游戏...” 说着,苏苏害羞地捂住嘴。
什么玩意?年糕?酱酱?糕糕?还密室?!
王福宁的脑门子上飞过一个连队的问好,瞥了眼扭来扭去,投入表演的苏苏姐,觉得自己这次要彻底完蛋了。
如此做作、不靠谱的解释,鬼才会相信。
“挺好。” 王爸爸进屋后,第一次肯定地点了点头,“年轻人学习工作之余也要会玩,不过,不能总去......”
“咳...” 王妈妈低着头,清了清嗓子,显然对老公的发言不太满意。
“啊,年轻人会玩挺好的,不能死读书。” 王爸爸接到信号,立马收住了后话。
王妈妈满意地微微一笑,抓起儿子的手,欣慰地拍了拍,“看来我们小福宁在阿尔法过得很开心,这样呀,妈妈也就放心了。”
“学业上一定要抓紧,学校东侧有个小商业项目对接中心,只要是学校里的学生,去那里都会给安排项目接洽,要常过去实践实践....” 王爸爸不死心,捡着缝隙,有插播一篇育儿演说。
王妈妈翻了个浅浅的白眼,完全不搭理老公的唠叨,自顾自地举起了终端,“福宁,和妈妈拍个合照,我晒儿子的素材还没有呢,苏苏你也来,咱们一起。”
王福宁像个摆件一样,任由老妈摆放出各种姿势,然后一通猛拍。
他表面上老老实实,安静配合,心里却有十万匹马在汹涌奔腾。
过关了?就这么轻易地过关了!老爸老妈竟然相信,没再提出半点质疑。
他突然觉得一旁的苏苏散发着宛如救世主般的光芒,连平时看不顺眼的皮衣短裙都变得美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