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着热气的咖啡香焕活了她的思路,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五杯了,连续作画不仅需要能量剂提供体力,还需要加非因激活更多的神经细胞。
她端着杯子缓缓走到门口,专注地看着巨大的背景画——珀加索斯,伫立在干裂大地上的水滴学校,奶奶最负盛名的作品。
这张设计图陪着她长大,从小她就无比自信,相信自己才华横溢,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成为著名设计师,拥有自己的“珀加索斯”,拥有署名苏.泊洛沙的作品。
入行后,她不是没有怀疑过,在设计结构的间隙里怀疑过,在工地焦头烂额时怀疑过,在一次次的招标失败中也怀疑过。
可她不能怀疑,不相信就会犹豫不前,而她还有好多事想去做,好多的梦要实现,不能将时间和精力浪费在怀疑上。
咖啡香带来的灵感在头脑里连成了串,苏苏放下只抿了几口的咖啡,举起触控笔,一往无前地投入到创作里。
她不怕失败,失败了又如何,大好的青春年华,有的是力气从头开始。
金凤睡了一个长长的午觉,闭眼前大雨连天,睁眼后雨幕更是将万物遮挡住,平日陪它玩的小花、小草没了踪影,破庙和躺在里面的铲屎官也消失不见,它着急地站起身,在窗子前来回踱步。
苏苏灌下第七杯咖啡,斗志耗不住,渐渐涣散开来,她蹲下身,抱住焦躁的金凤,胡撸胡撸后背,“你忙个啥子嘞?”
金凤转过头,咬了咬她的衣角,用头点小破庙的方向,然后趴在地上,不自觉地动了动耳朵。
顺着金凤的目光望过去,苏苏思索片刻,立马领会了虫象的肢体语言,“你是说王福宁在睡觉?大白天睡觉不跟你玩,你很看不上,是吧?”
不等金凤回答,苏苏用力点点头,自顾自地应道:“我也看不上!”
和虫象都看不上的王小哥儿一对比,苏苏忽地又有了干劲,她品了口咖啡,调大聒噪的音乐声,回归到了创作的怀抱当中。金凤无望地哼唧一声,一动不动地贴在了透明墙上,可怜巴拉地望向灰蒙蒙的室外,连绵大雨让它色彩斑斓的象生变得一片灰暗。
另一边,王福宁的病情进入了新阶段,除了忽冷忽热的体温,支气管也开始作妖,咳嗽一波波的从嗓子眼里往上涌,而更加难受的是稍稍有些睡意便会被咳嗽震醒,断断续续的,始终无法睡一个踏实觉。
现在,他唯一的慰藉——睡眠,也被病魔剥夺了。
醒着,纷乱的思绪排着队往他脑子里面挤,弄得王福宁心里嘈杂吵闹,他一会儿想着病情再加重了可怎么办?一会儿想着要不要去医院,要不要通知苏妈妈?苏妈妈哪里会不会有更好的药?还是自己再抗一抗,病就好了?
心里的念头越来越多,王福宁忽然发现自己怎么连这点小事都拿不定注意,磨磨唧唧,实在是有够窝囊的,难怪会被老爸压制,被苏苏数落。
咳得受不了,他披着被子坐起身,豆子大的雨点砸在窗户上,噼里啪啦响个不停,而远处工作室的灯光像海浪中不灭的灯塔,在雨幕里散发着荧荧的白光。
他一咬牙,下了决心,他谁都不用,这点小病定能扛过去,他像是披上了战袍的武士,瞬间有了精神。
“睡不着,我就打坐休息。”
王福宁边嘀咕,边在床边盘起腿,闭目凝神,渐渐将意识沉入幽静的冥想空间。
“咳...咳”,两声咳嗽震得他浑身颤抖。
去,还没进冥想的大门,就又出来了...
大雨过后,天空湛蓝如洗,恒星又探出了头,烘烤着潮湿的山林,空气中飘散着清爽的草木气息,温度虽然还没有全面回升,但已不再阴冷逼人。
和屋外顶着露珠的嫩叶一比,王福宁像是刚从泥坑里爬出来的,头发打成绺贴在头皮上,透着隐隐的臭汗味。
尽管形象不佳,但捂出了汗,原本沉重的身体轻快不少,王福宁虽然还有些低烧,但总算是有了力气,能够坐起来完成学校作业了。
吃饭依旧是靠无人机外卖,金凤跟屁虫一样尾随着无人机溜进屋,一边往餐盒里偷瞄,一边向铲屎官摇尾巴问候,表达雨后重逢的喜悦。
王福宁忍着喉咙疼,硬生生地往下吞咽,金凤毫无烦恼,一口一个,不一会儿一大盒包子就被他们瓜分得一干二净,当然,吃饭主力仍旧是金凤,它一口一个,最后吃不下去,在腮帮子里还藏了五六个小包子,准备作为下午茶储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