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准是对我的惩罚。”
她苦笑起来,把荡在脸侧的一缕头发夹到耳后,然后继续讲了下去
“那你准备怎么办?”
当她大概讲完之后,我有点惶恐的这么问她。
我们的情况完全不一样,就连自己的处境都是在不久前才正儿八经的接受,我所能提供的帮助不多,但我会尽我所能。
当我表达出了这样的意思之后,幸子垂下了头。我看不见她的表情。
她轻轻的吸了口气,露出了一个犹如哭泣着的微笑。我情愿她不要这样,看见这样的她我就想起了太宰。
“现在……我们就算老乡了对不对?”
“不能再赞同了。”
我安慰她的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现在,三年过去了,我住在东京某一个地方,继续写着小说也有了新的朋友,偶尔因为编辑的催稿而苦恼一阵儿——就这么过着清闲的日子。
我和幸子仍旧保持着通信,大概一个月两封,有时候甚至一个月四五封。不知道为什么,比起更便捷的邮件联系或者电话联系,我们俩还是更喜欢写信。
听说在半年前她离开镰仓去了横滨,不知道她是怎么跟拾笃说的,似乎拾笃很赞成她出去散散心什么的,他就留在镰仓等她回去。
她的身体愈发的不好了,去医院也查不出什么。我觉得可能是因为世界的排斥。
“比起这个,我更在意的还是记忆。”
去横滨见她的时候,她好像又回到了五年前时宛若孩子的状态,完全不在意的就把开心的不开心的事情冲我一通倾吐,我一方面为她的坦率感到高兴,一面又担忧起她的身体状况。
“我是为了母亲才乖乖待在镰仓的,乖乖活下来的。”
幸子的母亲在她十八岁的时候去世了,她当时的寻死也是因为失去了母亲而绝望到再也无法生活下去。
不过这个世界橘幸子的母亲又使她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使她重新振作起来。但现在的她有些决然的离开了镰仓的母亲以及未婚夫,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幸子揉了揉眼睛,她的黑眼圈有点严重,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如果想回去就要不断的保持着那种断裂感,一味的耽溺于现在的幸福只会慢慢的被这个世界融合,彻头彻尾的成为这个世界的人。”
“但你不想抛弃那些记忆,是吗?”
我这么说,话音未落就突然感到了一种悲哀。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我呢?”
她自言自语的低着头这么说,我在她身上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
这种气息,我又一次的感觉到了。
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我这么想。
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人是为了寻找真正的自己而存在的吗?
如果真正的自己消失不见了,那么活下来的那个是不是就如同行尸走肉一样的存在了呢?
我回到了东京。上午到了家,下午小野小泽就拿着酒过来找我。
五年前的一天我来到了这个世界,不知道任何原因的来到了这个世界,只是想着要好好的活下去。
现在已经五年过去了。
幸子在名为真实以及虚假的漩涡中挣扎,我在这个世界里再次成为了作家。
已经五年过去了。
不知道今年的紫阳花开的怎么样。
也很想知道明年的紫阳花开的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