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睁开眼睛的时候,意外的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全身上下都痛的不得了,像被拆解重组了一样。举起一只手在眼前张开、合拢,想借这样的动作努力压下心中的不安。
这时候,一个女孩子走了进来。
“啊呀,您醒了?”
她看上去很高兴的样子,急急忙忙的把杯子放到桌上然后伸手扶着我坐起来,一边塞了个枕头在我腰后。
“昨晚在小野公园附近的路边发现了昏迷不醒的您,觉得把您留在那实在是不安全,就自作主张的把您带回来了,如果给您造成困扰实在是不好意思。我是橘幸子。”
说着她微微欠身,我反而觉得不好意思起来。话说面对着这么一位漂亮姑娘我发现自己竟然什么也说不出来,道歉的话啊,感谢的话啊,统统都没有。我知道这样的自己一定很没有礼貌,只好一边在心里吐槽自己一边支支吾吾的说:
“我,我是檀一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那一瞬女孩子的眼睛陡然亮了起来,并且跟着重复了一遍,“檀一雄?”
“啊是的。”
我对她的反应有点好奇。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可能有点大,女孩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有点急匆匆的把杯子递给我,“您先喝点水吧,要是知道您醒了拾笃不知道会有多高兴呢。我给您准备点吃的好吗?请您务必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来看待,檀先生,请不要客气。”
我有点惶恐然而又发自内心的感到了那种被关心着的喜悦,我向她再三道了谢,她就笑眯眯的出去了。
不知不觉的,在这里已经呆了三天了。
这里是镰仓,五六月份时以盛开的紫阳花而闻名。
这三天里得到了无微不至的照顾,我真是感激的不得了。幸子小姐和拾笃先生是青梅竹马的关系,我暂时住在幸子小姐的家里,隔壁的拾笃先生时不时会过来跟我们说话。
他戴着副眼镜,有一双很温柔的浅褐色眼睛。
我常跟他们说起我的那些友人,说的最多的就是太宰和安吾。幸子总是很喜欢听这种事情,在一天傍晚,她问我这两位是不是也是作家。
我还在为这个“也”而感到惊讶,拾笃就用一种犹豫不决的语气表示自己从来都没有听过这两位的名字。
不论是太宰的《斜阳》还是安吾的《堕落论》。
我蓦地微笑起来,默默的看着幸子一下子扭过头去看着他,如同撒娇一样的戳了戳他的胸口。
“什么呀,太宰先生的《奔跑吧梅勒斯》可是我最喜欢的作品哦,你这么轻飘飘的说出来可真是伤到我心了明太郎。”
这位年轻的雨宫拾笃先生就什么也没说的冲着我苦笑起来,然后在幸子高高兴兴的跟他讲述梅勒斯的故事的时候,他就用温柔的目光长久的凝视着他那可爱的未婚妻。
我早就调查清楚了,在这个世界里既没有无赖派也没有新思潮,余裕派啊新感觉派啊完全不存在。
而我是无赖派的檀一雄,在死后莫名其妙的转生重生在了这个可爱的世界里。
我想好好的活下去,想高高兴兴的活下去。不管是继续写小说也好,还是做其他的工作,没关系,全都可以。我只要继续活着,继续活着就可以了。我的愿望就是这么简单。
又过了两个星期,在一天下午,我站在缘侧看着院子里的紫阳花怔怔出神,突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木质香气。
幸子托着个小盘子问我吃不吃羊羹,她微微的歪着头,笑的像一个孩子。当她稍微凑近了一点的时候,那股衣服上的木质香气如同大雨过后的风一样温柔且凌厉的袭击了我。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说。
我们面对面的坐下来,她托着下巴的看了一会紫阳花,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敏锐的感到了一丝浅淡的忧郁。下一刻,那双带着点哀伤的眸子朝我看过来。
“檀先生……”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了。
知道太宰的《斜阳》,狂热的喜欢中也的诗,这样的人只剩下一种可能——她和我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我是转生重生,那么她呢?
“……唯一的相同之处只有这个名字了。”幸子久久的凝望着我,原本置于膝盖上的手攥紧了和服袖子,“是魂穿?”我问,她点了点头,又突然的微笑起来。
接着,她向我讲述起了她的故事。
她大概是在两年前来到了这个世界,前一天晚上还在打算用怎样的方式结束生命,结果第二天一睁开眼睛就发现世界已经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