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深夜的感伤主义,下午接近黄昏时刻显然怀念主义盛行。
也许是因为太阳西斜、渐渐褪去温度的阳光在波光粼粼的湖水中如同金子一样的闪烁,淡淡的幸福得以一下子从概念中跳脱,以触手可碰的姿态持续存在着。
他觉得有人在看他,就下意识的偏头看过去,一个戴着帽子的年轻人正站在路对面,然后随着一辆车子过去,他不见了。
太宰可以发誓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那么当然也不可能认识他。可是在那一瞬间,他竟然无比惊讶且敏锐的发现了自己情绪上的一些波动,或者是搁在纸袋子上的手指猝不及防的偏移了一小段距离——
总之,正是这种不同寻常使他带着怀疑主义的度过了又一个失眠的晚上。没错,他又失眠了。
“我真的不行了,再这样下去我要疯了。请救救我,国木田君。”
在这个晚上,大概夜里十一点多的时候,终于忍不住的太宰敲响了国木田君的房门。
“——有药吗?”
“不行,你吃的药太多了。”
“那有酒吗?”
“失眠的话那就更不能喝酒了吧。”
“那我怎么办啊,你不要对我见死不救啊!”
“别急别急,我问问与谢野医生。”
一边跟与谢野晶子打电话一边忍不住的想之前的太宰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做,也就是自己那正儿八经的搭档——不过这种事情、他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吧。
因此竟然一下子感动起来。
真是莫名其妙。
“——所以说,灵魂和身体是分开的吗?”
与谢野晶子意外的没有睡觉,并且提出了这么一个不是很好回答的问题。
然后就成功的衍生出了这样的问题:
——到底是灵魂占据主导性还是身体占主导性?
的确,没有灵魂的人只是一具空壳,或者说是一具尸体,然而仅仅因为这个原因就推崇第一种说法显然又不是很严谨——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不由头脑做出思考、身体率先做出反应的这种情况,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曾经听说过这样的情况,有人在换了心脏之后本身出现了这颗全新心脏原来主人的一些行为,导致行为大变,生活受到影响。
那么在这个例子里,显然是身体占据上方。
不过争论这种事情似乎没什么意义,中肯一点的说,两者地位一样显然更好,除了给人一种偷懒的感觉——而就目前来说,这位当事人显然就在偷懒。
他在想那个戴帽子的年轻人,因为产生了那种有趣的感觉因此格外想和他认识——是自己去认识。这点应该好好的强调。
不过自己是觉得没多少希望的,若能避开猛烈的欢喜,自然也不会有悲痛的来袭①,一开始就不抱有任何希望,会最大程度减少自己会遇到的伤害。这也是这么多年来勤勤恳恳摸索到的、极为重要的处世经验。
不过后来还是又遇到了,也正因为这样,两人由此结识。
说来也巧,那时候他刚把歹徒制服,附近的人已经联系了市警,自己则有些骄傲的朝刚刚赶到的国木田君那走去,也就是在这时候,国木田君大喊——“太宰,看身后!”
“为啥让我滚开?②”
太宰有点懵,这时候就听见身后、东西落在地上发出“当啷”一声的清脆响声。不知道什么时候爬起来的歹徒正捂着手腕一副痛苦样子的弯下了腰,太宰注意到那把匕/首上有红光慢慢的散去了。
不能再明显了,有人帮了自己。
几乎是毫不费力的、他在人群中发现了那个戴着帽子的年轻人,他一手插在口袋里,钴蓝色的眸子一眨也不眨的看着自己。
太宰微微的睁大了眼睛。
“——你没事吧?”
国木田君的声音由远及近的响起来,太宰没有说话的摇了摇头,这时候市警已经赶到了,歹徒被按着肩膀抓起来,周围的人三三两两的散去——他莫名其妙的感到了一种紧张。
正是这种紧张使声音颤抖起来,太宰动了动喉结,鼓足勇气的问他,“我是不是认识你?”
“也许吧。”
结果得到了年轻人模棱两可的回答。
钴蓝色的眸子漫不经心的落在国木田君身上,轻轻的勾起了嘴角。他朝他们走过来,这个人,太宰不认识,但国木田君认识。
港口Mafia的重力使,「双黑」之一,不久之前造访了武装侦探社的中原中也。
而对于中也来说,这种感情远比国木田君的立场更加复杂。
该怎么说呢——
总之,在那个接近下午的黄昏,他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太宰,就知道那不是太宰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