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看,龚破夭都觉得她是来自大户人家。
但既是大家闺秀,怎么会跑到棋摊来玩呢?
再看女子的鼻子,龚破夭即感觉到几分的傲气、几分的调皮。
顽皮公主?
嗯,在家里肯定是个顽皮公主。
如此,就难怪她跑到棋摊来玩了。
可她怎么又称自己是弱女子?
难道当中有诈?
不管吧。
既来之,则安之。
龚破夭避开女子水灵灵的目光,“什么大侠?我不过是满身酸气的书呆子而已。”
女子的樱唇闪闪,“我才不管你是不是书呆子,能帮到我就是大侠。”
摊主咳嗽了一声。
龚破夭便对她笑道,“好了,看棋吧。”
女子嗯了一声。
摊主将棋局摆好,黑方的将居九宫的左上方,一只黑马盘在九宫右上方,一车守在4路7线,两只卒则攻到了红方的九宫之内,卒5居九宫之中,卒6居九宫右上角。黑方只要车4进3或卒6进1,都可将红方将死。
红方的棋子则是:帅四居九宫右下角,相七居底线。炮一和炮二都在四线,炮一可轰黑车。两只红车也在一路,排在第五第六线,一只红兵居黑方的九宫之中。
红方先行。
于是,龚破夭蹲下了身子,首着就走了炮二进六,沉底叫将军。
摊主“噫”了一声,脸上的肌肉抽了几抽。
女子嘻嘻笑道,“丑八怪,人家走第一步棋,你就脸抽筋啦?再走多几步,
你岂不全身都要抽筋?”
摊主狠狠地射了女子一眼,“郭兰婷,老子放你一马,你的嘴还么毒?”
郭兰婷?他们认识?
龚破夭不由望着摊主,“你们认识?”
摊主的三角眼眨了两眨,“哈哈,谁不知道她是西安城的刁蛮公主啊,借着
她——”
郭兰婷猛喝,“烂仔棋,你敢——”
摊主烂仔棋马上收住口。
烂仔棋竟然怕郭兰婷?
龚破夭心下不解。
烂仔棋既然怕她郭兰婷,她郭兰婷干嘛还要当街哭?
而郭兰婷这一哭、一娇、一喝,变化之快,全然是刁蛮公主所为。难道她是西安市长郭景天的女儿?
烂仔棋的三角眼阴了下来。
当龚破夭行出第一步棋,烂仔棋就知道遇到高手了。别看只一步棋,因其是正着,是没中招的着。也就是说,走下去,必定是走向和棋。和棋当他烂仔棋输。
就像当胸被踹了一脚,烂仔棋即时感到喘不过气来。
平常,总是他忽悠别人,将球踢给别人,让别人去接,让别人去拆解。基本上是他百分百稳操胜券。
这下,被龚破夭一球踢来,他的头就大了。
郭兰婷叫他作烂仔棋,应该是有两种含义,一是人烂,是街头的烂仔;二是棋烂,是个不入流的货,只是记住几局残局的招数,就拿来忽悠人。
烂仔棋久久没应招,龚破夭就知道,烂仔棋从来就没研究过这出《马跳潭溪》的名局。
烂仔棋虽然阴下了三角眼,表面上却装出一副淡定的神态。若不是龚破夭心细,看到他的左手掌按在膝盖上,手指欲动,却又没动的话,别人还真以为他烂仔棋胸有成竹,在慢慢宰着他龚破夭。龚破夭走出第一步棋,烂仔棋仿佛才睡醒,目光悄悄地打量着龚破夭——
他是书生么?
看他人也白净,身子也是中等的身材,并非虎背熊腰那种。一眼看去,确实是像个书生。
若是书生,他提着剑干嘛?
隐隐的,烂仔棋就感着龚破夭的剑,仿佛有一股凛然之气,穿透剑鞘而出。单是这凛然之气,就令烂仔棋心动,知道是把宝剑。这也是他看中龚破夭的剑的原因。
宝剑配英雄,这是常识。但这是1941年的夏天啊,并非咸丰年代,怎么还提剑出门,像个行走江湖的侠士似的?
还是,他不过是一个穷书生,穷到极了,便将家里的宝剑拿出来卖?
不像不像。
烂仔棋立马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因为单看他龚破夭的气息,就不是穷途潦倒的人。
管他吧。
烂仔棋不去想了,他的左手指想动,想向几个大汉发出搅局的信号,却迟迟不敢动。只要他一动,几个大汉就会挤上来,你一句,我一句,对棋局指指点点,以打乱对方的思路。甚至会出手动棋,将棋局搅和了。
宝剑,加上龚破夭的神闲气定,令烂仔棋不敢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