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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秀等了几日,见郭主仍未来求他为郭圣通做药引。
他惶恐事情有变,终于按捺不住求见郭主。
“某闻小姐之病需要人肉为引,某愿献之。”他开门见山道。
郭主面上带了犹豫:“其实,竹若大师也同我推荐了将军。”
刘秀心头一松。
“只是,”郭主道,“此事太过玄妙,不瞒将军,我虽请了竹若大师来看,却并不是很信什么佛的。”
刘秀心头一紧。
“我的女儿,我知道,”郭主道,“她性子天真烂漫,毫不知世事,且生的只能说是一般,岂能和凤凰相媲美?我倒是怀疑竹若大师的话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并不信什么人肉为引的事。”
“郭主您……”
“将军,”郭主打断了他的话,“我并不信什么天命,我只信事在人为。通儿不需要什么人肉为引,她只需要多找医生,好好养病。”
郭主不急,刘秀却是急了:“郭主,秀也不信什么天命所归,只是,有这丝希望总是要试试。”
郭主面露犹豫:“这……好吧,将军,实与您说,我心头还怕,若是您的肉做了药引,通儿的病还是没好,将来您心里头只怕会有疙瘩。通儿毕竟是要跟您过一生的。我并不希望,你们夫妻不慕。”
她这话说的入情入理。刘秀顿时想起了自己已逝的母亲。
他眼中有些温热:“郭主,秀……秀发誓,这一生一世,必不会为给通儿割肉做引,心头存有一丝一毫对通儿的间隙。”
郭主却还是摇头:“将军,天下父母心大抵是相同的,通儿既已许你,便是你家之人,日后我纵是有心,却也无力在护她了。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自疼她入骨。不是我不信您。只是,只是,这是身为母亲的一片心意。我实在不愿你与她之间有一丝一毫间隙的可能。这割肉之事,还是免了吧。”
刘秀一时心头大震。
郭主又道:“且,竹若大师说过,天下并不是只有将军一人之肉可做药引。若通儿真需人肉做药引,我便将其余可以做药引之人找到。这样又不会伤了你与通儿之间感情,又能为通儿之病。岂不善哉?”
刘秀怕的正是这个!
真龙之命于他便是一切。他不清楚,若是郭圣通用了其余八龙之肉为药引,是不是上天便会默认凤凰选了他们中的一个为配!
哪怕,这只是一个可能,他都不愿赌。
“秀爱慕小姐,且,小姐乃秀的妻子,所谓至亲莫过夫妻。哪能用他人血肉为引?”刘秀正色道。
郭主面露感动,可是很快又正色道:“将军错了,正所谓先来后到,阴氏才是将军的妻子。”
“实不相瞒,”刘秀道,“再遇到小姐前,秀也以为,阴氏乃秀心头之爱,还曾不知天高地厚说了什么‘娶妻当娶阴丽华’,可如今……”
他叹气一声道:“如今遇了小姐,方当时太过年少。秀已决心用正妻之礼来待小姐。”
“将军万万不可。”门外却传来了郭圣通的声音。
郭主慌忙起身为郭圣通开了门:“通儿,你身子未愈,怎么又起来了?”
郭圣通面色苍白的靠在素女身上,轻轻开口:“通儿觉得今日身子好多了。阿母近日因通儿的身子,天天担心,通儿做了哺食给阿母送来。”
郭圣通侧身让开,郭主便看到葵女端着一张小几站在那里,小几上有一个盖着盖子的盘子,旁边有一小碗。
“夫人,小姐是因为听说您这几日吃的很少,所以特意下厨房做的呢。这做法相当子奇怪。竟不是煮,也不是烤,而是弄勺子不断翻炒出来的,闻起来看上去都很是不一般呢。”葵女轻声细语道。
郭主也有些吃惊:“通儿……通儿怎么会这般奇怪的做法?”
她便让葵女将小几端了进去。
葵女将小几端进,将盖子掀开这下子刘秀也是吓了一跳:“这是何种做法?竟是如此新奇。”
其实,这不过是后世很常见的炒菜罢了,郭圣通当了多年鬼魂,却是早就习惯了。但对于土生土长在汉朝的刘秀和郭主来说,这做法却是不可思议极了。
盘子中只有一道菜,却不同于哺食常见的烧烤类或是煮食。汉人习惯用鼎烹食,做的东西,其实不过是将食物用水煮熟,加一定比例觉得盐粒罢了。
这厨子的好坏,不过是看煮食的程度,和盐是否重了。
后期,倒是出现了蘸水,却是用动物的血做的。一般只是用来拌饭食用。
郭圣通不过是用了自己自行领悟两项技能得到的积分,兑换了一个最初级的厨艺技能,和最基本的后世人调料。便做出了这道最简单的青菜炒肉。
在她看来,这道菜不过能勉强入口。可对于郭主和刘秀及其余汉代人而言,却不亚惊为天人了。
刘秀看去,只觉这菜闻起来异常鲜美,看起来,菜与肉红绿相映,极为好看。
郭主当即坐下,伸著尝了一口,便将菜推向刘秀:“这味道倒还好,通儿学做这菜,想必还是为了将军,将军可否赏脸一尝?”
哪个贵家女会自己庖厨?刘秀听罢郭主的话,心头便更生感动。
他爱阴丽华没错,只是阴丽华,却从无像郭圣通这般依恋他,爱慕他……
葵女忙将为郭圣通准备的著子递给了刘秀。刘秀拿起著子,拾了一片肉,放入口中。
入口便是不同以往哺食的鲜美劲滑。那味道,堪称一绝。
刘秀细细咀嚼,心头便生出一种油然之感:‘阴氏无论是身家,还是地位,都比不上郭氏。丽华比之郭家小姐也不过只是容貌好了几分。而郭家小姐,却比丽华更爱慕他。就拿庖厨之事来说,阴丽华是绝对不可能为了他而学习厨艺的。可是,郭圣通却会!’
一时之间,原本为了天命所归,不得不将阴丽华降为妾室的刘秀,心头那份愧疚之感竟淡了许多。他甚至想到,若不是阴丽华年龄大的拖不起了,若不是,他在南阳已有了那般的势力,阴家怎会将阴丽华嫁给他?
他看向郭圣通不美,却年轻的脸庞,品着她亲手做的菜,却觉得一切安心妥帖极了。
“郭主,”他放下了著子,再次作揖,“某仍坚持割肉为小姐做引。”
郭主自然仍是不允。这一次,她当着素女和葵女的面,却说出了那药引是需要有真龙之命的人的,才能有效。
“阿母,”郭圣通道,“我愿意赌。所谓至亲莫过夫妻,通儿虽没那个福气与将军为妻。心中却早已与将军早已一命相连。除了将军,其余的人,通儿都不要。”
刘秀一时之间心头巨荡,他看向郭圣通,只见她面色坚定的看着郭主。
“罢了,”郭主叹息,“傻女儿。阿母其实是为了你好啊。”
“郭主放心,”刘秀忙道,“此生,秀必不负通儿。”
他这话说的冠冕堂皇,若是前世,郭圣通说不定早就信了。可重来一回,无人能比郭圣通更了解刘秀:他是重情义,却更重权利!
而且,就算他这一秒不是伪装,说的全是真话。只要下一秒,阴丽华哭两声,皱一皱眉头,他便立刻又会被阴丽华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