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卞志和回答道，他从来都没想到过自己会这么从容地和一个土匪说话。

“你是道士，和他们是一起的，怎么会不知道？”马二看着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道士，奇怪地问道。

“我原来知道，可是今天早上师父突然改了主意，所以现在也不知道了。”卞志和回答道，他一边说着一边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土匪”，这土匪看起来也实在没有什么可怕的地方。

“那你问问你师父什么时候结束行吗？”马二眼巴巴地看着卞志和说道。

“你瞧瞧，我敢去吗？”卞志和一指法事之上，“师父正做法事呢！”

马二随着卞志和的手指看去，此时在近处看和刚才在远处看当然大不相同，现在自己连参加法事的道士的相貌都看得一清二楚，看着他们神情庄严地随着鼓声从容前行，连他这从来不去哪个庙里烧香礼拜的人都觉得这场合实在是不适合造次。

“那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看了一会儿，马二突然又无奈地问道，“我家头目等着我回话呢！”

“那谁知道啊？”卞志和回答道，看着马二焦急又无奈的表情，他觉得这小土匪还挺好玩的，于是好奇地问道：“你年纪这么小，是怎么当上土匪的？”

马二看看卞志和，低头想了想才说道：“两年前我父母去世，我无处可去，正好碰到了大当家的，大当家的可怜我，带我上了山！----说是当土匪么，我可没做过什么坏事！”说到这儿，他看了看卞志和，问道：“看你年纪也不大，又是怎么当上道士的？”

卞志和想了想，说道：“我也是父母和姐姐没了，自己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不过，我碰到的是我师父，所以当了道士。”说到这儿，他觉得这小土匪说到底也真是没什么可怕的，不过向远处看看，那些骑马挎刀的大土匪看起来就没这么和善了。想到这儿，他突然压低了声音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法事吗？”

“不知道啊，我哪儿见过这个！”马二摇摇头。

“超度法事。”卞志和表情严肃地说道，“你知道超度的是什么吗？”

“什么呀？”马二睁大眼睛问道，这里面有很多讲究吗，他一向最擅长的就是在山上跑腿，没人和他说过这些事。

“亡魂！”卞志和突然眼睛一翻看向天空，表情无比庄重地说道，“是数以千计的亡魂！今天头七之期，据说今天这些亡魂都要回来看看的！你看到了吗，那么多，那么多，我数都数不过来！他们可真惨啊！”

马二吓得“嗷”的一嗓子，扭头就跑。

卞志和的目光仍然看向辽远的天空，此刻他在这个地方突然就不怕了，师父说得没错，胆怯总是需要经历一些事情来克服的，现在他明白师父没骗他，之前没有，现在也没有。

胡一雄从来没觉得打仗打得这么窝囊过！尤其看到马二脸色煞白连跑带爬地跑回来，一边气都喘不匀，一边告诉自己不知道法事什么时候结束，一边还胆战心惊地四处张望，好像生怕有什么东西在追着自己跑一样。

“什么都没问明白，还把自己吓成这样！”胡一雄气得抬腿踢了马二一脚，马二被踢了一个趔趄，“说，你害怕什么？”

“亡魂，亡魂！”马二哆哆嗦嗦地回答道，“雄哥，你相信这世界上真有鬼吗？”

“放屁！我杀人无数，从来不信有鬼！”胡一雄气得扬起刀鞘还想打马二一下，镀银的刀鞘在阳光下一闪，不知道战马是骤然受惊还是怎么了突然就尥开四蹄，撒腿就跑。

罗七跟随在杜大成身边，看着杜大成此刻远远地认真观看着前面的法事，他很奇怪杜将军居然能够看得下去，反正他是看不下去的，这场面他已经看过好几天了，一直没看明白，也不想看明白。此刻大敌当前，他尤其更看不下去，所以就一门心思远远地盯着从山上下来的土匪，及至看到为首的土匪就是那天自己在酒馆里遇到的那两个人时，更是把牙齿咬得咯吱直响：“好哇，果然是你们！早知道把你们都拿下也不会再有今天的麻烦！”他可不想想当初的力量悬殊。此时看着法事一时不能结束，双方就只能这样胶着，他用几乎快要愤怒得喷火的眼睛看着那为首的几个人，只等杜大成一发布进攻的命令，他立马就要冲出去捉住那个匪首，要好好地羞辱他一番，然后再为弟兄们报仇！

可是等了许久也不见对方有动静，只见那小伙子来来回回地跑来跑去，罗七觉得好气又好笑：“还打不打呀，要打就尽管放马过来！”他正这样想着，那个雄哥的马竟然好像听懂了似地冲着他就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