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过了早课就到了吃早饭的时间,邱处机仍然慢悠悠地带着杜大成去往斋堂吃饭,仍然吃得不急不缓,一边还劝着杜大成多吃些菜,多用些粥饭:“我道观之中饮食一向清淡,不过却是最宜于身心。你不妨多用些。”
于通真此时也陪在邱处机身旁,他看向杜大成,笑道:“杜将军在军中身居高位,平时饮食自然精致,还望不要见笑小观中的饮食粗鄙!虽是粗茶淡饭,多用一些却最是补益身体!”
杜大成虽然身经百战,于军情十万火急之时也是能够沉得住气的,不过今天的情势却与以往不同:刚刚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军队刚刚驻扎下来就收到了敌人的战书,约的是今天午时交战,这眼看现在卯时将过,自己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军士还没有来得及把消息汇集到自己这里,另外他也还不知道从这青松观到封鱼谷有多远的路程,现在正应该是好好筹划一番的时候,可是自己却不得不跟两位道长细细地攀谈早饭的丰简与否,还要勉为其难地多吃一些!----作战之时他一向都重视提前筹划的,可是此时自己却无法再提起除了吃饭之外别的话头,就只好硬着头皮把粥饭一股脑儿地倒进嘴里,什么清淡与否,他一时是全然辨不出其中滋味。
邱处机一向吃得少,此时只吃了几口就对于通真说道:“于住持,今天的超度法事我想做些变动,今天是头七,我想带着弟子们直接去封鱼谷做,观里的几位道兄可以就此歇息歇息了。”原来这几天的法事规格颇高,参与的道士有十余位,所以是邱处机带了几位弟子和青松观的几位道士一起做的。
于通真听了一愣,不由问道:“邱道兄,我们原来是打算在观里做够七天的,怎么今天却要去往那样的凶地?”
邱处机看了一眼杜大成,说道:“如今土匪发来战书,约了大成他们今日午时在封鱼谷交战。我想着把超度法事搬到那里去做,一个是正当头七,是最好超度亡者的时候,另外则是希望借此能够把这战事阻拦一下。封鱼谷以前是凶地,今天更或者将是战场,所以我不想让观中道长一起跟着以身犯险……”
“邱道兄说的什么话!”这时坐在杜大成一旁的李通玄大手一拍桌面说道“您邱道兄是何等尊贵的人,都敢以身犯险,我们怎么就不敢?去,都去!”他原本力气就大,此时大手一拍桌面,桌面有些嗡嗡作响不说,声音之大顿时把人们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师弟斯文些!”于通真小声说道。
“哦,师兄,我习惯这样了!”李通玄看大家都看向这边,又喝道:“都看我干什么,吃饭!”在座的人除了邱处机和于通真之外本来就都比他小着一辈,所以此时也不敢说话,都忍住了笑,又扭回头去安静地吃饭。
“通玄师弟说得对,”于通真说道,“要去就都去。再说几天法事做下来,每个人在什么位置是已经熟悉的,此时少了几个人,法事又怎么能够保证圆满?----我们出家之人,于生死本已置之度外,邱道兄倒不可以此为念。”
“去了说不定会有一场仗要打。”邱处机说道,他的本意自然是要做超度,去现场做超度有度亡的目的,更重要的则是劝诫生者。虽然本意不是要去打仗,不过人一旦到了那里,土匪的脾性他还摸不透,万一动起手来他保不准那些人会怎么样,所以总不想让太多人犯险。
“要打就打嘛!”李通玄又是大手一挥说道,“我是不怕死的!”青松观中参加法事的弟子这几天都是由他带领安排的,此时他这么一说,参与法事的几个弟子都纷纷探头看向他,他把双眼一瞪,说道:“你们几个有谁是怕死不敢去的,尽管趁早提前说,我赶紧换人!”
“没有,没有!”那几个弟子纷纷说道,其中有一个是李通玄弟子名叫玄诺的说道,“师父敢去,我就敢去!这却有什么可怕的!----我就不信那些土匪不是爹生父母养的,道士来做超度他们也敢动手?”
“喏,邱道兄,您也看到了,我们这观中却是没有那贪生怕死的人!”李通玄说着把双手一拍说道,“那就这么定了!我们随邱道兄您去封鱼谷!”说到这儿他看向于通真,说道:“师兄,就劳烦您在观中看家!咱们总不能让观里空了吧?”
于通真想要再说什么,最后也只是点了点头,说道:“也好,你多带两个弟子,如果万一有什么事也好来回通传。”
“知道了。”李通玄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