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好像又回到了自己在龙门山的时候。
当杜大成看到邱处机的时候恍惚间突然就有了这种感觉,经过几年时间师叔的相貌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看起来更为慈祥,更显柔和。看着师叔随着玄礼等人的进来把视线转过来的时候,杜大成不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拜见师叔!师叔一向可安好?”
“我好。”邱处机看着跪到在地的杜大成,缓缓说道。待杜大成站起身来他不由仔细端详,只见杜大成身形已较之前魁伟许多,现在虽然是一身便装,可是从整个人的仪态上都能看得出军人那难以掩盖的英武之气,再细看面貌,只是几年时间,杜大成的脸上已经褪尽稚气,脸上的线条如同刀刻的一般,还不到三十岁的人已经略显出些风霜之色来,双目精亮,目光灼灼此刻正热切地看着自己。他微微一笑,说道:“来,我给你引见观里各位道长。”
青松观的住持于通真约有五十岁年纪,他面色白净,带着些温文尔雅的气质,于住持在本观出家已经有二十余年,二十余年的时间里到各处参访云游多处名山大观,遍识天下高道,此次和邱处机攀谈不多之时,已经深深为邱处机的言谈与修行所折服,因此连带着对随邱处机前来的弟子人等都十分客气。此时看杜大成向自己行下礼来,连忙稽首相还:“杜将军远道而来,本观实在是蓬荜生辉。”
“弟子行伍出身,言行未免鲁莽,有冲撞打扰之处,还请于住持多多包涵!”杜大成客气道,又向旁边于通真的师弟李通玄行礼,李通玄双手抱拳,哈哈大笑道:“杜将军说话着实客气!这天下道人本是一家,你师叔既是道士,你自己也就和我们是一家人了!到我们这儿来,不用客气,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来找我!”原来他是负责观里的知客事宜。
杜大成一听就知道这李通玄是个爽快人,于是也哈哈一笑。然后又引见了住持的三位弟子,却都是玄礼的师兄弟,此次通玄道长特地叫了来陪着师叔的几位弟子的,他一时之下也记不得许多,只是随着师叔的介绍不断地拱手作礼。及到行完礼,也见过了师叔带来的几位弟子,却仍然没有看到尹志平,杜大成不由问道:“师叔,怎么尹师弟没来?”他一向和尹志平关系最好,分别多年自然想念,想着尹师弟一向最得师叔喜爱,此次出山定然会带了他前来,想着师兄弟两人这次还能叙旧、切磋,没想到却连尹志平的人影都没见到。
“他迟些来。”邱处机回答道。
“怎么却不一路来?”杜大成还要再问,袖子却被旁边的一位年轻道士一扯,他一看,记得是刚才见过的师叔的弟子卞志和,只听卞志和说道:“杜师兄,您可不知道,尹师兄受大委屈了!”
杜大成还想要细问,却听邱处机对于通真说道:“于道兄,明天还有法事,您今天操持一天,多有劳累,今天我们就不多打扰了。”说完带着几位弟子出了住持房间,向客房走去。那边李通玄又拉着杜大成,给他和带来的人安排住宿,等杜大成这边安排完毕再来到邱处机客房时,邱处机正在为弟子们安排明天的法事,无奈只得等在一边。这一说就说得时间很长,杜大成再没有机会问尹志平的事,再加上一路之上他也走得累了,师叔那边还没有讲完,他只好回自己房间闷闷地睡了。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就听到有人把观门拍得啪啪直响,观里的作息一向奉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此时大部分道人还在睡梦之中,都被惊醒了来,值日的玄礼匆忙赶去开门,门口站着的是一位脸色惶急的军人。
“惊扰道长!劳您驾,我找杜将军!”那军士见有人来,也不及细说,只是简短地说道。
玄礼刚要说大家都还没有起来,却听到从身后传来一个响亮的声音:“飞鹏,是有什么军情吗?”原来是杜大成已经来到了门口,他习惯于早起,此次又把部队留在了山下,心里自然会多些挂念,比平时就更起得早些,正在一处小院中晨练,听到敲门声就走了出来。
“杜将军,今早上我看到了土匪发来的战书!”那军士正是杜大成的一位副将傅飞鹏,此时他双手一拱,递上了一封信说道。
杜大成抬手拿过信来,打开来只见信纸上简短地写着:“既来便战!二十七日午时仰谷山封鱼谷!”
“二十七日可不就是今天?”杜大成看着信说道,“他们消息倒很灵通,知道我们远道而来,居然一天歇息时间都不给我们!”
“是,所以我特地赶早送了来,看杜将军您怎么安排!”傅飞鹏说道。
杜大成没有说话,又低下头去看看信纸上那几个龙飞凤舞的字,突然笑道:“没想到这帮土匪却写的一手好字!语句倒也简练,我还没见过这样简捷的战书!”
“杜将军,您可别小看了这些土匪,他们当中可也不乏饱读诗书之士!”一直站在一旁的玄礼这时说道,“不是我多嘴,要说这土匪,也实在是被逼得没有办法了才会去上山当土匪的,但凡有一点儿活路谁却愿意走上这条路!这当地的百姓倒也都拥护他们,所以朝廷虽然多次派了军队来围剿,却一直战他们不下!”
“道长,这封鱼谷在什么地方?”杜大成问道。
“封鱼谷就在仰谷山通向鱼子镇方向的山下,”玄礼说道,“也就是前几天土匪和官军交战的地方!”
“哦?想必那土匪自然是已经十分熟悉了那个地方的地势!”杜大成听了说道,一面就招手叫过傅飞鹏来,附耳低声说了几句,傅飞鹏答应一声,转身又向山下跑去。
“唉,我原也知道做土匪很多时候也是迫不得已!”这时杜大成缓缓说道,“只是这次他们先下了战书来,我如果不应战,可不被他们当作我怕了他们?”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嘴上这样说着,也不等玄礼说些什么,转身就向邱处机的房间走去。
邱处机一向起得也早,此时正在房间里细读经典,听到杜大成在外面敲门,在一旁侍立的卞志和连忙走过去打开门,把杜大成请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