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都是举手之劳。”邱处机想起杜大成当时的慷慨解囊,不由说道,“说起来,你们杜将军也实在是功劳不小!如果不是他,恐怕当时我们都不能那么快就拿到秘方!”
这时卞志和给师父递上水来,“师父,喝点水吧。”自从尹志平离开后,卞志和一直郁郁寡欢,偶尔和师父说话目光也是躲躲闪闪的。这次也是,他低着头把水递给师父,目光却始终不敢直视,他一直希望师父哪天能够痛快地责骂他一顿,可是师父却再没有提山里惊马那件事,更是丝毫不怪尹师兄的离开和自己有关。
“志和,”邱处机看一眼此时颇有窘态的卞志和,“凡事都有缘有劫,你师兄所受之一切却并非完全因你引起!”
“可是,师父,不管怎么说尹师兄都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可以再见到他!”卞志和说着眼睛不由红了,尹师兄在他心目中是没有任何人能够取代的。
邱处机抬起头来,看着天边飘动的云,“不会太久的。”
“师父说的是真的,师兄真的还能再回来?”卞志和听说,眼睛里不由有了喜色,追问道,“那家人真能放师兄走?”
“会的。”邱处机点了点头。
“可是,”卞志和犹豫了片刻又说道,“可是,毕竟和以前不同了。”
邱处机愣了一下,深长的目光看向天边,沉思片刻,他才说道:“但愿志平一如既往。”说到这儿他把水壶递回给卞志和,“过往不究,志和,你切不可太在意已经过去的事,重要的总还在当下。只是你要记住以往的教训才好,同样的错误不可以再犯!”此时赵九更的腿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他想这几天看卞志和的神情已经是极其诚惶诚恐了,知道做错了能够改正就好。
“是,师父。”卞志和应道,虽然心中仍有愧疚,不过显然好受多了。他觉得每次和师父说话除了会有收获之外,还总是会重新鼓荡起信心和不尽的勇气。他这个年纪还不知道自己应该向哪个方向努力,但是每次经过师父点拨,他总是能够明确一点,再明确一点。
很快这支队伍就走出了终南山,山外风雪渐小,太阳照射处更只是薄薄的一层,一行七人能够走得更快了。罗七和赵九更在来请邱处机之前,杜大成就和他们说过,如果请到了邱道长就只管直接去往山东青州,不用再去凤翔府,所以此时罗七和赵九更打马跑在最前面,一路指引着道路前行。
罗七原来就不是太爱说笑的人,平时喜欢说笑的赵九更此时腿伤已好,心情也是大好,不过就他几天的观察来看,发现这几位道长平时倒时沉默的时候居多,邱道长虽然在自己说话时也会谈上几句,不过看上去却也不大爱说话。赵九更本来就是个聪明人,尤其善于察颜观色,看此情形自然也就话少了许多,一路之上大家就只是催马赶路,晓行夜宿,走州过县,很快就进了山东地界。
此时已近春节,经过村镇之时看到当地居民纷纷挑担采买,孩子们欢快地蹦跳着,偶尔还有心急的孩子燃起爆竹,节日的气氛已经颇为浓烈。
邱处机看着这样的场景,觉得尤为亲切。他离开山东已经有二十余年的时间,此时当地的风俗自然是和之前没有什么大异,因此觉得熟悉又亲切,心中一时多有感慨。更何况时近春节,情景更十分熟悉,恍惚之间仿佛又看到美玉王步履蹒跚地带着自己在市镇上采购新衣、挑选书籍,时过境迁,想来如今美玉王坟前的草定然是已经长得很高了吧?师叔周伯通若还健在,也应该是近八十岁的老人了,以他的性格,定然还是心性灵动、热情如初吧?----虽说是修道多年,道人心境最为讲究平和,不过来到这自己的生养之地,却总还是有些激动难捺。
张志素、赵道坚和夏志诚等人之前还从来没到过山东,此时看沿途风物与在陕西之时颇为不同,不由都睁大了眼睛看个新鲜,尤其是卞志和,此时心情和前几天也大有不同,看到新鲜事情问题就更多了起来。
几个人缓缓地穿过市镇,叫买叫卖的声音此起彼伏,卞志和只觉得两只眼睛都不够使了,他索性跳下马来,在沿路的摊子上看着,觉得样样新奇。
邱处机看镇子之上人群往来密集,也就跳下马来,牵了马慢慢地走。此时虽然未到家乡栖霞,不过人们的口音却十分相似,听着周围乡音盈耳,心里突然就觉得踏实了许多。
罗七和赵九更提前问过了当地居民,知道这就是青州的渔子镇,离杜大成和他们约定的仰谷山已经不远,再加上当地居民告诉他们,半个月之前刚刚有一支军队经过这里向南去了。罗七和赵九更听了,都认为是杜将军的人马已经先期到达,所以此时都兴冲冲地对邱处机说:“道长,杜将军已经到了,我们马上就能见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