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强取,我们给她钱就是了!”杜大成说道,看邱处机却仍然不急不慢地收拾着几付药材,他不由急道:“您不去说,我去说!”说完冲出厨房,奔着正准备上轿子的乔家老太太就走了过去。
那乔老太太在杜伯兴的搀扶下已经走出了堂屋,此时站在轿子旁却只是左顾右盼地不知道在等什么,杜伯兴催促了她好几次,她却只是不动,却也说不上来自己在等什么,及至她看到杜大成从厨房里直奔她而来,不由脸上笑开了花,扬起手来叫道:“孩子快来,娘一直等着你呢!你这个叔叔要接咱们去他家呢,你快和娘一起来!”其实若论辈分,她的孩子管杜伯兴要叫一声表哥,不过她现在记忆实在是混乱,只是看着两个人的年纪就胡乱排起辈来。
杜大成冲出厨房原本是憋着劲儿地要跟老太太提解毒药方的事,可是及至来到乔老太太面前,又被老太太那衰老干枯的手一握,心里不由一软,刚才的那些话却一句都说不出来了,他只好含糊地回答道:“您先上轿子,我跟在旁边就好。”
“你可不许再跑得让娘找不到你!”乔老太太说道,她之前身体虚弱原本是饥饿更多于疾病,经过一晚上的饮食和汤药调养,今早上她的气色已经比昨晚实在是好了不少,此刻她的眼睛里含着笑看着杜大成,目光里尽是慈爱,继续叮嘱道:“你要一步不落地跟着娘!”
“是!”杜大成低头长声地说道,心想,“这个孝顺儿子我也不知道要当到什么时候!”
那杜少兴看着这番情景,已经猜出了个八九不离十,此时看老太太上了轿,他不由轻声吆喝一声:“起轿!”看着轿子起动了,他不由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杜大成:“走吧,表弟!”一边脸上颇为戏谑地笑了起来。
杜大成一时龇牙咧嘴,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杜伯兴把乔老太太接到家以后,杜老先生专门给安排了一个房间住下,又特意安排自己的大儿媳妇专门侍候。他又特意挽留邱处机和杜大成在自己家住下,再加上乔老太太此时却十分依赖杜大成,邱处机和杜大成就在杜家住了下来。
几天时间里,邱处机亲自为乔老太太熬药,又每天根据她的身体康复情况增添药物,那杜家的大儿媳妇对这表姑也是殷勤侍候,并不曾显出一丝嫌弃的意思来。
“杜老先生真是持家有方,这一家人也都是仁慈贤孝,倒实在是难得!”邱处机和杜老先生闲谈时不免就直言夸赞道。
“虽说如此,我们家却不能和乔家相比,他家爱用下人,我家却一向都是自己家里人安排照应。”杜老先生和邱处机说道,“常言说,树大招风,我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倒是这‘勤俭持家’么一直坚持了下来,这可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家风,我是一丁点儿都不敢更改的。”
“老先生这样做很对,”邱处机说道,“倒和我们出家之人极为相似。”
“出家是修行,在家又何尝不是修行?”杜老先生轻轻捻着自己花白的胡须说道,“就像我这五个儿子,如若不好好教导,恐怕就会跟随了当地民风,也可能随时都会上山作土匪。这一个个身高膀大的,你若不教他走正途,却不是要为害一方?那却实在是有羞先人哩!”
杜大成随侍在师叔身边,听杜老先生一番话,脸上有些发红,心中却更是忐忑不安。不料杜老先生转头看向他,却不由啧啧连声地夸奖起来:“我看大成这个孩子实在是好得很!----唉,辛苦你一直陪着我那表妹,说起来她倒比我小个十来岁,年轻时也是聪明伶俐的,没想到老了却落了个这样的结果,头脑不清醒也就罢了,偏偏还执意把你认作了儿子,唉,我老汉倒要多谢你了!”说罢对着杜大成竟也是一揖。
“杜爷爷,您可千万不要客气!”杜大成此时已经陪着邱处机在杜家住了几天,那乔家老太太已经大有好转,却仍然只是把他认作孩子,始终不肯让他远走,此时他想起这事不由大感为难:“若从年龄上说,我叫乔老太太一声奶奶都不为过,可是,杜爷爷,她只是不放我走却又该如何?再说,我和师叔本来是为了解毒药方而来,如今师叔却只顾念着要先救她的性命,始终不肯向她提起药方一事,这却怎生是好?”
“邱道长宅心仁厚!”杜老先生说道,“既用心为我表妹诊治,救了她的一条命,我实在是心存感激!这药方嘛,待我看准时机,慢慢再向她提去!”
“慢慢……”杜大成一听这两个字,心里忍不住又要急起来,这时杜少兴却跑了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表弟,我表姑找你呢,说是有要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