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处机,我知你原来修行是怕饿死,如今饿死之厄尽去,再加修行则可添福增寿,”李大原是水官,居于右侧,这时笑眯眯地看着邱处机,“不过我且问你,你个人修行自然尽可以度厄消灾解困,福寿皆至,不过你可会仅止于此吗?”
“这……”乍一见了天地水三官,邱处机原本正自错愕不已,此时听到问他这个问题,自己却是从来都没有想过的,因此不由好一阵沉默,只是低头沉思不语。水官也不催他回答,只管瞧着他说道:“你且慢慢想去。”
“自然不是,”邱处机低头沉静之时,不自觉之间也在自问:“我的修行只为自己吗?”这样想着,知道却不仅仅只是为了自己。他原本出身卑微,平时听到的那些“天下大事”似乎与他没有什么关系,不过在此沉静之时,他才知道,在他的内心深处原有一个至强的声音,只是他一直不曾去倾听,不敢去多想。只有在此沉思之时,那声音才在心底响亮地震动了自己,于是他不由昂然、响亮地说了出来:“我要度尽天下苍生!”
“哈哈哈!”天地水三官听了这话都不由朗声大笑,“邱处机,你既发下此等宏愿,以后无论何时何地,你可都不要忘记了今天自己所说的话!贵以身为天下,若可寄天下;爱以身为天下,若可托天下……”说罢,三人轻轻一挥衣袖,尽皆不见,余音袅袅,在空中只是飘荡不散。
“是,多谢仙长赐教!”邱处机深深地躬身作礼,恭送三官离去,而后自己才缓缓说道:“我这就随师兄去龙门山,一定要好好修行,早日实现我今天所发的宏愿!”
“师弟,你想通了!”这时,邱处机耳边听到马钰的声音问道。邱处机一愣,连忙睁开眼睛,看到天色大亮,周围静悄悄的,哪里有什么大风、波涛滚滚?河水正平静地流淌着,水势倒比昨天小了几分。马钰此时已经起身,听到他说话正看向自己,殷切地问道。
方才的一切原来却是一场梦。
这样一来,邱处机才决定离开磻溪,随师兄到龙门山修行。正在两个人准备离开之时,却见河对岸步履蹒跚地走来一位老者,邱处机仔细一看,正是尹和娃的爷爷尹老丈,那尹老丈平时过磻溪还能自己过,不过如今水势大涨,他却不由得站在河对岸犯了愁。只见他抬头对着这边看了看,似乎想要招呼邱处机过去背他,却又有些不大好意思。
邱处机看尹老丈在对岸只是踌躇,不敢贸然过河,知道他必然是害怕水深,当下他就大踏步向河中走去,一直到了河对岸,走到尹老丈身边说道:“老丈,想必是害怕水深难以过河,我来背你。”
“唉,有劳道长了。”尹老丈轻轻叹了一口气,“我一生好强,最不爱说那求人的话。不过如今到底是年纪大了,看着这么大的水势,心里总是不免害怕。”
邱处机背了尹老丈到了河对岸,把他放到地上,尹老丈仍然只顾絮絮叨叨地感谢不已,又说道:“自从道长来到此处,真真是给我们这一带人带来了许多好处。单这背渡一事,这十里八乡却又有哪个人肯付出这种辛苦来?”一面说着一面就独自去了。
听尹老丈这么一说,邱处机不由心中一动:“如今我正打算离开此地,我这一走,可又有谁来为当地百姓背渡呢?”这么一想,不由颇感为难,只顾望着尹老丈佝偻前行的身影沉思不语。
马钰哪里知道邱处机的心事,这时轻拍了邱处机一下:“师弟,从此处到龙门山还有一段路,我们倒要趁早赶路,快走吧。”
邱处机有些作难地说道:“师兄你看,这尹老丈如今也不过五六十岁,已经不能独自过河,这附近村镇之中的老人、孩子却是不少,如果到了此地都到远处绕路过河,却岂不是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