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这位小祖宗不知道刚才是谁一脚扫堂腿抽了过去。
李知非像是没缓过神来,一动不动。
李雁行长得好看,这毋庸置疑,不然当年她在长安也不能以风流出名。毕竟长安的同志都是看脸的,脸不好看,那就不叫风流了,而是猥琐。
此时她的双颊微微泛着一丝薄红,有一缕发丝垂了下来,贴在脸上,乌黑映着雪白。李雁行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眉眼含着笑意,眼睛发亮,里面仿佛烧着两颗永远都不会熄灭的寒星,唇角微挑,惬意而放肆。
她的身后有鸟鸣,有知了的叫声,有微风刮过的的轻响,有万里晴空的长天,可是那一刻在他的眼里,万物俱静,所有看得见的看不见的,除了她,都化为了乌有。
她就站在那里,长身玉立,带着一种让人难以抗拒的生命力。
除了她以外,他竟然什么都看不见。
甚至连李雁行耳垂上的一颗小痣都在此时是那么的清晰。
“怎么了,”她轻轻踢了踢他,“傻了?”
他像是陡然回过了神来,猛地别过脸,不去看她。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一刻自己的心跳得有多快。
像是要直接冲出了他的胸膛。
而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喜欢受/虐,怎么就偏偏对她怀有这种古怪而有些讨厌的感觉。
难道他是被打成了这样?
他明明是讨厌她的。
毕竟她嘴衰又讨打,而且曾经把他抽得半死不活。
若是让他说李雁行的缺点,他能说个三天三夜不停嘴。
最初的他是来杀她的。
可是他不能否认,他喜欢看她交手时认真而专注的眉眼,更喜欢看她在打败对手后扬起来的长眉而笑容。
就像是天上的骄阳那般耀眼。
不管是谁,在看到这样的场景时,都不能移开眼睛。
这个时候,他会发现,他是尊重她的。
尊重她的战意,她的为人,她的自傲。
他想来想去,最后觉得这种错觉来自于他想成为一个比她还要厉害的将军。
李知非相信,他只是一不小心就把她当成了目标,所以才有这种奇奇怪怪的小心思。
可是李雁行不会知道,每次只要在交手的时候碰到她的皮肤,李知非就能像是被火烧了一般,烫得缩回了手,变得畏手畏脚,只感觉自己被困在一个狭小的笼子里,难以逃脱。
他浑身的力气,在碰到她的时候,都只能绵软下来。
若非这样,他每次也不至于被打成那个样子。
虽然他就算不窘迫也依旧打不过李雁行。
他也说不清楚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可是关于她的每一幅画面都在他的脑海里历历在目。
那一个晚上她射死了野狼,那一次战役她提起了星河,那一次教课她笑起来狡黠。
只要与她有关,他都不能忘。
最近越与她呆在一起,他就愈发感觉羞窘,只感觉难以施展开拳脚。
可是不在她的身旁时,他又觉得少了什么。
李雁行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又把手往前伸了伸:“都已经是大小伙子了,别扭个什么?不就是输了吗,大不了下次让你讨次便宜。”
看到他依旧不动弹,她有些不耐了:“喂,李知非,在吗?再不反应的话——”
她好像是想起了什么讨嫌的办法,突然笑了起来:“我就舔你一口。”
谁知道她这一句话把他惊得跳了起来,看都不看她一眼,骂了一句“流氓”,转头就跑,脚步踉跄,几乎摔了一跤。
李雁行满头雾水,看着他很快便无影无踪的背影,心中纳闷。
她又没怎么他,李知非这是怎么了?
这两年下来他总是越来越古怪,动不动就不跟她说话,每次被逼得没有办法,就“嗯”“啊”两声敷衍了事,或者干脆直接瞪她一眼。她以为他不愿意和自己呆在一起,非常宽宏大量地放他自己去玩儿,可是每一次他总是过不了多久就别别扭扭地回来了。
李雁行觉得,自己作为他的师父,她一定要搞清在他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若不是因为他是个男的,她都会以为他每个月来葵水了。
她不是没想过他可能对自己有点儿心思,可是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被她满身恶寒地掐死了。
少年讨厌她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背地里一口一个“李混蛋”,骂得十分舒爽。
只不过李雁行觉得自己的思绪还是对的。
李知非这应该是思春了。
她觉得自己有办法了。
可是还来不及彻底想一遍自己的计划,她便看见林承远朝自己走过来了:“将军。”
“林叔。”她收起了星河,朝他笑道。
“这是怎么了,风风火火的,”林承远指了指李知非跑远的方向,微微皱了皱眉头。
李雁行知道林承远一直不喜欢李知非,厌恶他有一半突厥血统,也曾提醒过她多次要注意他。她理解他,因此也没有强求他们两个勾肩搭背,只要彼此平安、不起内讧就好。
为此她也没有对林承远详细说明白:“我叫他去拿样东西。”
林承远半信半疑地看了她一眼,李雁行立马挂出一副诚恳的笑脸,表示自己绝对童叟无欺。
他叹了一口气,也没有深究下去:“将军,有探子上报延术这几天不会镇守军营,换了哥舒成。末将以为,此时再次攻打汗国为上策。”
林承远掌管军营情报,上次便是他得了消息,这才换来大唐的捷报。
李雁行点了点头,笑到:“林叔好消息,我这就安排下去。”
林承远点了点头,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开了口:“将军,那个小——李知非……”
她正了正神色,对他说:“林叔,这一次我想要派他与顾笙守城。”
林承远顿了顿,随后叹了一口气,缓缓看了她一眼:“末将尊重将军的决定,只不过末将只想说一句,人心险恶,不得不防。有些事情,不能只看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