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了十四岁悄悄看着严寒的背影时,也是有着这样相同的微风,温柔地抚过了她的发顶。
那时候的梅疏想,能够有同样一种微风同时碰到他们两个,那可能也算是一种幸福了吧。
那也算他们那时候为数不多的接触。
十四岁的梅疏爱得卑微,尽管她骄傲得像是一个小公主。
可是她现在二十岁了。
不再是那个爱做梦的小姑娘了。
梦没有了,她也该醒了。
只不过梦醒的同时,她对严寒也没有了从前的一往情深。
现在想起了他,只剩下叹息之外的冷漠。
梅疏微微一笑。
她终于可以把严寒放下了。
从此他对于她,只不过是一个互不相干的陌生人。
再也没有关系。
她回过了头,那一刻她的长发在风中扬起,划出了一道温柔的弧度,让她的侧脸看上去美得惊人。
梅疏瞧见,宋观山站在她的身后,一直在注视着她的背影。
他站在树下,斑驳的阴影打在他的身上,让他的脸一半暴露在光明中,另一半则沦陷在昏暗之中。
宋观山一如既往地在外表上看上去冷漠,可是这一次当他看着她的时候,眼神是那么的柔和。
他那一双灰色的眼睛泛着一种微光,清浅却又明显,仿佛日光都聚集在他的眼中,让他在那一刻看上去耀眼得不敢直视。
梅疏竟然觉得,她在宋观山的眼睛里面看见了温柔。
那种一触即化的柔软,仿佛轻轻一碰,便会化成暖水,流进她的手心里。
她偏着头,冲他笑了笑。
随即,她便看见宋观山的唇角也微微向上弯起。
他也朝她笑了。
这一次,他的笑容是那样的明显。
没有任何躲藏,只有最纯真的笑意。
她走了上前,轻轻碰了碰他的手,抬头笑到:“走吧,我们回家。”
他低着脑袋看着她,点了点头,嘴角依旧挂着刚才的笑容:“好,我们回家。”
***
梅疏已经记不得这是她第几次试着想要踮起脚尖了。
她穿上了她曾经引以为傲的芭蕾舞鞋,一次次地撑着扶手,想要把自己立起来。
可是没有。
她做不到。
每次当她将脚尖蹦起来的时候,她总是会感到一种被针扎了般的疼痛,让她只能无能为力地落下。
这一次,当她再一次踮起脚尖的时候,她无视了脚踝的疼痛,直接将自己撑了起来,可是却没有想到脚底一滑,眼看就要摔倒在地,却被宋观山扶住了。
他刚才一直在看着自己。
宋观山将梅疏扶了起来,低着头,对她说到:“我可以帮你。”
梅疏看着他,有些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他稍稍比划了一下,指了指自己:“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托着你一点。”
她想了想,便点了点头。
宋观山绕到她的身后,将双手轻轻放在她的腰上,没敢握实。
她的腰很细,仿佛轻轻一碰都能断掉,他不敢用太大的劲儿。
站在她的身后,他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梅疏因为自幼跳舞,经常与男舞伴有着接触,因此对这件事情没有太多的感触,也就不知道宋观山站在她的身后,鼻子正好在她的头顶上面,闻着她清净的冷香,耳根红得仿佛正在滴血。
他这是第一次和其他人有着这样的接触。
宋观山没有想到,她的腰会是这样的软,而她的发丝会是那样的香。
她就像是一件最美的艺术品。
可惜却不是他的。
而且最可悲的是,她可能永远也都不会是他的。
但是为什么这么想,他并不知道。
他不敢叫她看见自己的脸色,清了清嗓子,低声道:“你如果准备好了,就可以开始踮脚尖了。”
梅疏点了点头。
他在后面扶住了她,看着她慢慢踮起脚尖,而自己托着她的腰,让她一点一点地往上升起。
在她将脚尖完全蹦起来的时候,他也没有放手,只是虚虚将手搭在她的腰上,因为不想冒犯她,所以也没有用太大的力气。
梅疏感觉到自己终于站了起来,回过头,想要与他说话,却在转过身的时候,不小心用额头蹭上了他的嘴唇。
宋观山的唇瓣很软,却也很凉,让她微微一抖,却不确定是不是冻的。
可是除了是被冻的之外,她想不出其他的可能性。
宋观山身体一僵,连被他扶住腰的梅疏都感觉到了。
他看进她的眼睛,两个人都有着同样一种不知所措的惊慌。
他们倏然一愣,就这么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