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可以走路之后,梅疏便知道,自己的下一个目标便是跳舞。
重新跳起舞来,在舞台上享受着所有人的注视。
那束光芒会重新打在她的身上的。
她会把之前失去的,都一一取回来。
那些曾经轻贱她的人,他们会看到她又一次地站在舞台上面。
只不过也许是她太心急了,不管每一次她怎么努力,她还是没有办法找回自己的节奏。
她就像是不会跳舞了一样。
梅疏只觉得浑身僵硬,连简简单单摆出一个动作都觉得困难。
她的腿还是疼,甚至连绷着脚尖都能感觉肌肉在微微颤抖。
太疼了。
她收回了腿,盘腿坐在地上,叹了一口气。
她还有机会跳舞吗?
她还有机会回到舞台上去吗?
她就算站起来了,她还能和以前一样吗?
这些问题她统统都不知道它们的答案。
现在的她也只能去摸索,去一点一点地适应着自己的双腿。
宋观山刚才一直在看着她,如今看到她坐在地上,抬腿走了过来。
“不要急。”他想了想,好像是终于想出了一句可以安慰她的话,稍显笨拙地开了口,“你会跳好舞的。”
梅疏没有说话,只是对他笑了笑。
她感激他的好意,却不敢完全相信他所说的话。
宋观山看了她一会儿,后来张开了嘴:“和我出去走走吧。”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她能散散心,不要一天到晚总是把精力放在舞蹈上面。
梅疏抬头,有一些不解。
他像是有些不好意思,没有看进她的眼睛,只是低头看着地上:“你可以看一下巴黎。”
她无意识地歪了歪头:“可是我又不是没有见过巴黎。”
宋观山的耳根又红了,只不过这一次红得十分隐蔽,没有让梅疏看见,只有他一个人察觉到了:“但是你还没有和我一起看过。”
但是你还没有和我一起看过。
他刚说完这一句话之后便有些难为情。
如果她不愿意怎么办?
话他都已经说出口了,现在也拿不回去了。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生怕她拒绝了自己。
出乎他意料,梅疏竟然点了点头:“好啊。”
如果这是宋观山想要的,她并不想拒绝他。
他为她做了那么多,她总不能拒绝这么一个请求。
宋观山伸出了一只手,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临走的时候,梅疏看了一眼轮椅,虽然腿依旧很疼,可是她没有坐上去。
她有腿,可以走路,为什么要坐轮椅?
这是她好不容易争取来的自由。
她不会放弃继续去跳舞的。
***
今天巴黎的阳光很好。
他们去了小公寓旁边的一座公园。
这一天只是一个星期四,所有人很少,只有零零星星几个,都离他们很远。
走在石子铺成的小道上,他们就像是被隔离在另外一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外人的打扰。
梅疏记得,她曾经最想与严寒一起去的城市,便是巴黎。
一个永远充满了艺术永恒不变的新鲜感的城市。
她曾经和他说,说“如果有一天,我们都老了,我们可不可以搬到巴黎去,买下一栋小公寓,在那里养老。”
每一个早上,他们会去当地的早市上面购买食材,中午的时候会在花园里面用餐,听着邻居家里孩子的笑声,晚上的时候,他们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出门,一起漫步在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上面,手挽着手,凝听着微风穿过这座城市的声音。
只不过这一切终归还是没有实现。
她一个人求学的时候来到了巴黎,留下他一个人在淮城,谁知道当她满心欢喜地回去的时候,会被现实一巴掌甩在脸上。
奇怪的是,当现在她想起这些的时候,已经不会像以前那样激动了。
以前她会因为严寒的背叛而难过与生气,甚至还会因为他的一条短信而掉下眼泪,可是现在在想起他,好像除了一抹惆怅之外,便再也找不到对他心动的感觉。
在这一个半月里面,好像很多都变了。
她认识了一个叫宋观山的男人,终于可以站起来了,也好像对于过去的一切像是看清了。
看清不属于自己的永远也不会属于自己。
他们可以不与自己亲近,这没有关系,可是他们却不该欺骗她。
严寒,董素以及她的母亲。
他们既然那么做了,那就必须要知道,不是他们做的一切事情都可以不遭受惩罚。
梅疏走到了湖边,看着上面的波光粼粼。
一阵微风穿过了她的长发,将它们吹得稍稍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