鼬的脚步停下了,他用背影对着花时,在等着她接下来的话语。
“我原谅你了。”
花时的声音很低,她似乎不在意鼬是否可以听见她的话语。街道上的夜风从小镇的一端笔直地吹拂到另一端,将两人的衣袍都鼓吹而起。花时将耳边乱舞的黑色长发朝着一旁顺去,她又一次地说道:“我原谅你了。”
从前总是无法原谅的事情,到了应该是离别的时刻,反而不那么重要了。
“你的任务也好,你的选择也好……我都原谅了。”她缓缓地说:“哪怕是和你一起承担弑族的罪名也无妨。……即使这样,你也要那样做吗?”
风愈发大了,将街道上的几片落叶吹拂的在半空之中凌乱地旋转着。
“谢谢。”宇智波鼬轻缓地说道,脚步再也没有停下,直到他最终消失于花时的视野之中。花时直起了身体,将被风吹的略显凌乱的黑发全部顺至了肩后。她无声地做完这一切,重新将目光投向了空无一人的街道。
那里再也没有了别人,只剩下她一个人。
花时向后退了数步,然后漫无目的地朝外走去。偏远的小镇上一入夜就没有了声息,在夜深之时更是安静的可怕,似乎全世界的人都已经陷入了沉睡,只有她还保持着清醒。她走过那些关闭了的店铺大门,穿过凌乱狭隘的小巷,还有无人理会的树木。
不知不觉间,她循着和宇智波鼬一路走来的方向,胡乱地走回到了起初离开的地方。
她的视线茫然无序地在地上扫着,一一望过那些栖息于黑暗之中的草叶与树木,直到接触到了那个靠在树木上的人影。一看到那个熟悉的人,花时就露出了惊诧的神色。
“你怎么还在这里?”她疑惑地问道。
“我说过,我会在这里等你。”宇智波斑缓缓直起了身体,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说道:“无论你去了哪里,我都会等着。只不过……没有想到,你们竟然谈了那么久。”
听到斑的最后一句话,花时抬眼看了一下深沉的夜色,忍不住说道:“谈了多久,与你无关吧?”
宇智波斑轻笑一声,说道:“表情看起来随时可以哭出声来。倒有点像是小时候的样子。……因为突然知道了不被期待的真相,所以陷入了茫然无序中吗?”
花时原本只是心底的沉涩,却被他毫无阻拦地用调笑的语气直接地说了出来,这反而让她的表情更加僵硬。
“与你无关。”她固执地重复道。
“茫然地开始怀念过去,甚至在思考着是否自己做错了,也许应该继承哥哥和宇智波鼬的遗志,却又放不下自己的憎恨。”宇智波斑低头凝视着她:“开始动摇,反复思索着自己是否做错了。”
“这样的表情,我很熟悉。”他说:“曾经的我,就是这样子的。”
“少在那里说些不知所谓的话了!”花时的心情很是沉闷,她忍不住说道:“就算你救过我,也教导过我,但是对于我的痛苦,你怎么可能感同身受……”
“八年的时间,足够我了解你。”宇智波斑说着,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你在动摇,我很清楚。那么……听一下我的故事吧?”
“什么意思……”她犹自沉浸在自己茫然不知所措的情绪之中,对于他忽然的举动满是疑惑。然而,宇智波斑却朝着自己的面颊处伸出了手,他用手指托住面具的下端,朝上托起,将面具从自己的面孔上摘下。
黑色的短发因为被摩擦而变得凌乱,黑色的高竖领口遮去了小半的下巴。
夜色包围之中的树林很是安静,交错纵横的树枝隐匿在黑暗之中,叶片相连缠绕勾勒出深沉的形状。花时因为他的举动,而僵在了原地。就连指尖,都止住了缩起的动作。
“我的名字……”他一手提着面具,低下身子俯视着她,他的气息直接地吹拂到了她的面孔上:“与我最为亲密的你,应该早就猜到了吧。”
眼前的男人第一次将面具除下,以自己的面孔面对她,毫无阻碍,没有任何地遮拦。这样忽然而来的坦然,让花时反而无所适从。她只能悄悄地将手指在背后紧紧地扣起,然后不住地去打量着他的面孔。
他一侧的脸颊有着数道疤痕,看起来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碾压过后留下的痕迹,然而另一侧的面孔却完好无损,如果没有那些疤痕,他的容貌也颇为英挺。
“你是……”花时终于让自己勉强发出了声音。
“宇智波带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