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节：磨坊奇遇
为什么叫氓流呢？就是因为没有三级政府的批准，而离开驻地，到外地去找工作的盲目流浪的人，就叫“氓流。”各个车站的派出所里，经长抓这些人，抓住以后，去收容所，干几天活儿，等你挣够了，回家的车票钱，就遣送回原籍。
有收容所的人，给你买好票，再有人押送到火车上，交给火车上的乘警，不到家，不让你半路下车。不过铜锁他们就省事多了，自己开个介绍信，让局里盖上章就行。因为他们是城里人吗，这就叫城乡差别。不大会儿功夫，烟斗领着村主任、两个民兵，民兵背的口带里鼓鼓囔囔地，不知道装了些，什么东西，村主任姓张，40来岁，挺精干的样子，不像其它山里人那样，看上去就忠厚老实。穿戴也不一样，毕竟是干部吗，一身藏蓝色中山装，留着与山里人有着绝对区别的分头。不知道是天生的油脂分泌过剩，还是故意往上头抹了油。
张主任说：“走吧，领你们去住的地方，那里有现成的锅灶。这是给你们拿了吃的，有馍；玉角子面，”张主任一边说着，一边帮我们提行李，“山里就这些，凑和吃吧，明天，在让人给你们，送些山要（就是土豆）。”五个人，走了半个多小时的路，来到另一座山根底下。
这座山看上去，不是很高，却是一面如刀切的一样。峭壁上有个小瀑布，从高处的山崖上飞下来，落在下面一个水潭里，水潭的颜色是黑色，一看就知道很深，水满了再从潭中流出来，形成一条小河，这里有一个磨坊，就在小河的旁边，用河水冲着，一个像水车的大轮子，这大轮子转动，带着里边的石头磨子转；把粮食，填进磨子上层的，那一扇儿上，有两个拳头大的眼儿里，用石磨的自重，把粮食磨成粉。
磨坊有两间房子。外间是工作间，里边住人，有土炕、锅灶、在山区里没有电以前，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人们都是用这种办发磨面、捣米。看起来，我们祖先的智慧，不比现代人差。既然有两间房，那也用不着搭工棚，这个工程不大，20多个人就能完成。
第二天，没有事情可做，铜锁，沿着蜿蜒曲折的小路，一边走一边玩儿。游山玩水，就和读书欣赏字画一样，是铜锁的爱好。不知不觉的，来到峭壁的尽头，往里一拐，到了山的向阳面儿，抬头望去，眼前竟是另一个世界，山坡上的桃花，粉的一大片，显得那么耀眼。走进桃树林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香，而这香气，让人神清气爽，沁人心脾。
枝头上，朵朵粉红，像一个个害羞，的小姑娘，红着脸，跟喝了酒一样。桃树上，那些枝条上，都长满桃花的花蕾，不过，有的还在沉睡；有的开了两三瓣儿，也有急性子的，早早就把自己盛开了。有一朵花瓣，搭在另一朵上，熙熙攘攘的，凑着热闹。花到开时蜂蝶闹，这是《红楼梦》里说的。山里的春天很冷，还没有蝴蝶，只有蜜蜂，在花间展示着，自己的身姿，为人们醸造着甜蜜。
这一坡一沟的桃树，到了秋天，满山遍野的桃子，棵棵珠珠，果压枝，先熟地，酡颜醉脸。汁多的，用风一吹，就能滴下来，还生地、带蔕青皮、毛荣荣、脆果带绿。红彤彤、眏月丹姿。树下奇草，并异卉，铜锁不知道它们的名字，只是觉的新奇，往远处看，还有一坡的白色、黄色。这种景色，在城里是永远也见不到。
清晨的雾气很重，树叶上、草丛中、晶莹剔透，微风扶动，顺着叶子，梗部的凹处，很不情愿地滚落下来，瞬间钻入泥土。大地就应该，厚德载物。不管他好坏，只要落了下来，一切都收着，太阳，好象昨晚没睡好，都八点多了，迟迟地不愿出门儿，也许是，地球的引力太强。几翻努力，才露出地面，很大，红的象刚染的红布。一点也不耀眼。
植物上的水珠，感到了太阳的温暖，高兴地雀跃着，被阳光吸住，一头是太阳的吸引，一头是对叶子的不舍，两家互相挣扯着。把一个个水珠，活生生地拉扯成细丝。在树叶之间，来回地穿梭着，不一会儿便织成，一片白纱。树枝轻轻摇动，白色的纱，飘来飘去，看来太阳的力量很大，那纱总是斜着往上爬。
时间一久，便离开树枝的羁绊。冉冉升起，在树梢上，少做停留，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去，缥缈在树林的上空，再往上，便织成一块儿更大的，像是把边缘染成了，金黄色的锦缎。云海茫茫，随着风，流向更远的地方。
太阳终于爬上树梢，阳光斜刺里，穿过叶子之间的空隙。把原本白色雾气，变的五颜六色，它们顾不的去抚摸树叶，直接告别，升腾着，与那早先上去的，会和聚集。东北方向，飘过来一片更大、颜色更深的云，与这里刚升上去的，雾商量这，翻腾着，滴落下来。经过叶子，再进入泥土，如甘露滋润着大地。
下午，副队长去村里，找张主任，天黑多时了，还没有回来，铜锁两个人，在磨坊里不放心，不是怕有别的什么事，他爱喝酒，而且，酒量并不大，怕他喝多了，自己往回走，倒在半路上，天黑了没有人发现，不是听说这里有狼吗，万一有个什么好歹，人家是副队长。不行，得去接他，谁去，王胜利先说：“我怕，我不敢去，要找你去找。”其实，铜锁小的时候，怕一个人呆在，黑屋子里，再就是怕挨揍。
长大以后，自己觉的，没怕过什么。“我去吧，你用石头把门儿顶住，点着灯，不是说狼怕火吗，你不要睡着了，等我们回来。”铜锁一边说着，一边拿了一件衣服穿上。
初夏时节，山区里的晚上，还是有点儿冷，十五的月亮，像一面用水银渡成的，镜子一样，把天上所有的光，都反射到地面上，虽然没有太阳光的温暖，但是，在晚上，能把大地照的如此明亮，用村里人的话叫“锃明哇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