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迟到的婚礼

双方僵持了半天，铜锁娘出来，瞪着梯子上了房上，那里最高，能让乡亲们看见，“乡亲们，今天的事，想必大家都知道为什么吧，都过了五六年的事，现在拿出来再说，我不敢说，大伯子和嫂子们没理，闹事是应该的。谁叫我有了孙子呢，大家听好。三天后，我要为我儿子举办婚礼，从新娶回我的儿媳妇，和我的亲孙子，那个时候她们岁数不够，不能登记结婚，现在岁数到了，国家规定的结婚年龄，可以结婚了，要是都听明白了，就请大家散了吧，没有什么好看的，到时候记得来喝喜酒，有愿意帮忙的现在就留下来，开始准备，砌锅台，买肉，厨子准备下锅。”说完，娘下来，对着那些人说：“大哥，嫂子，到时候全来喝喜酒。”

人群中有人说：“好厉害的女人，不东不西的几句话，就把那些闹事的人给放在那了，”“人家那是上过战场，杀过敌人，立过功的人，只是错嫁到了农村里，要是在城市里，最起码也得是个正头头。”娘的几句话，化解了一场矛盾，那些人们，走不是，不走也不是，显得很尴尬。这时，有一位在村里，名望很高，辈分也高的人说：“还不走等这在这里吃饭呀，丢人现眼，”那个抱养来的小子不服气的说：“等着，有时候载到我手里再说。”铜锁非要出去，娘说：“跟他斗什么气你见过人跟牲口斗气的吗。”留下来的人们，在厨子的指挥下，开始准备酒席的东西，砌锅台，找几个人去城里买肉，人们热热闹闹的干着。

第二天，娘把儿子媳妇叫到一起说：“孩子们，过去是娘不对，听了别人的闲话，不让你们在家结婚，更不让你们在家生孙子，这些都是娘的错，你说这都什么时候了，娘还这么封建迷信，这回趁着你们回来了，一定要给你们补上这个婚礼，虽然晚了点，但娘是真心地祝福你们。吴娃说：“娘，这些事不怨你，在说都已经过去了，是封建思想作祟，再坚强的人，也架不住众口悠悠。”

娘说：“吴娃，今天你就回娘家，回去后跟你哥、嫂子好好的说话，明天就是娶你的日子，告诉哥哥，我们会按照现在的习俗，风风光光的去迎娶的，让他们也按照现在的规矩，把你送过来，你哥嫂如果想要点彩礼，你让铜锁稍信回来，会答应他们。还有把这些钱拿上，去城里买几身新衣服，给铜锁也买一身，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不能含糊。”

铜锁一听就给自己买一身衣服，不高兴：“娘，你也太偏心眼了，怎么这也得给我买两身呀，”娘笑着说：“也不知道，是我的手痒痒了，还是某个人屁股痒痒了，”“那给你打几下，也好出出这几天的恶气。”娘说：“我跟他们生什么气，你没看到，一个各的灰溜溜的走了，他们才生气呢。”

铜锁笑着说：“娘，我这年也挣了些钱，娶她的钱管够了。”“不对，结婚的钱是有老人出，这是多少年的习惯，不能破坏这个规矩。儿子挣了钱，孝顺父母是应该的，再说生大孙子时，我一天也没有伺候月子，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说了半天不是一样。”娘说：“当着你媳妇的面，非要跟我抬杠，非要让我楱你一顿，才肯老实一点。”吴娃笑着说：“娘楱他，”一家人笑的乐开了花。“记住你小子不要住在那里，隔一天就给你娶回来了。”铜锁说：“娘说什么呢，莫非我连一天也等不了。”

那时的婚礼什么也不讲究，把新媳妇娶回家，等到亲戚们都来了，就开席。这是候，管事的人说一声请众人如席吧，从此后世界上，没有了吴娃这个闺女，在这个家里，多了一个新媳妇。入席即做席，中国是一个席地而坐的民族，在农村里，不论三伏盛夏，还是三九隆冬，宴席都是在自己家的院子里，摆上平时吃饭的桌子，桌子腿儿很低，有30工分吧，七个人一桌，没有坐的东西，自己找东西支一下当然女方来的人是贵宾，要在屋子里的炕上招待。

人缘好的人家有坐七八十桌的，也有少的二三十桌不等。宴席上不炒菜，全部都是蒸熟的，八个大碗，四荤四素，当地的风俗，是先上凉菜喝酒，也是八个盘子，四荤四素。然后才上热菜，主食大卷子；鸡蛋汤、米饭。这些吃的提前准备，厨子三天前就下锅了，（这是当地的说法，厨子干活儿叫下锅）在自家院子的边上，砌一个大灶台，安上一口七印大锅。先煮肉，再做加工品。村里的厨子，跟大饭店的厨师不同，不会炒菜。但是，做的八大碗蒸锅，却是十分美味儿。加之那个时代粮食匮乏，人们都会把，席上的东西都吃光。有句自朝的说法，坐回席，饱一集。（当地5天一个集）

亲戚们，提前蒸好大卷子，得用30根，装在篮子里，用红布盖上，？着篮子去。散席以后，要到管事的哪，拿回自己的篮子，都不让空着，里边放六个或八个大卷子，叫回盒儿。制作大卷子，是那些年家家都会的手艺。比蒸馒头费事。先把白面和上起头（起头就是上次蒸馒头时，留下的一块发了酵的面团儿，晒干后备用）把面发好，然后掺上碱面儿，这是很关健的一步，碱多了少了都不行。不过有经验的人就没那么难。

母亲带领着社员在土地上奋斗这，做饭的事情，早就交给铜锁，所以他从六岁开始就会做饭，蒸大卷子不在话下，他的做法是，把掺好了碱的面团，揪下来一点儿，放在嘴里尝一下，碱多了苦，碱少了酸，正好时的味道是甜的。还有有股麦香味儿。掺好碱，面要多揉一会儿，要做到盆静、手静。搓成粗条，揪下一块比成年人拳头大小的面团，再揉，边揉边压成二寸宽的长条，有一尺五寸吧，折成三折，从中间用筷子压一道沟，双手反着拿起来，顺时针一拧，中间便出现了六道褶子，把两头压平，放在笼屉里大火蒸25分钟，下屉，熟了以后晾一会儿，拿出来，把锅里的水滔静，硫磺放在碗里点着，放在锅底，上面再把笼屉放好，把蒸好的大卷子，再放回去盖上熏一会。又白又胖的，大卷子就此做好了。

后来有老乡去找铜锁干活，问起那个抱养的小子，“他呀，自从娶了媳妇，父母也开始一天天变老，他是不管不顾，爹娘害怕自己老了以后，没人管，想着把闺女嫁的近一点，他百般阻挠，为这事还让一大家子吵了好几天，后来四十多岁就没了，埋他那一天，天气晴的好好的，可是到了坟地，突然一道闪电从天上立这劈下来，嘎巴一声，楞是把棺材劈成两端，吓的抬棺材的人四散而逃，那时的农村里的，人们迷信，不知道是遭与了雷电。人们说，这不定是个什么东西呢。铜锁说：“算了，人死如灯灭，不要管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