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那边又开始炮击,此次炮火准备时间更长,威力更大,甚至用上了白磷弹,国军阵地不但更加残破,而且大火熊熊,又有很多士兵被炸、被烧伤亡,一些士兵浑身着火,在阵地乱跑,把其他士兵身上也引燃了。
轰炸和烈火火眼看就要彻底摧毁国军的抵抗意志。
不过,日军地狱火一般的炮火准备终于结束,受到炮火支援鼓舞的日军步兵纷纷站起,端着装上60厘米长刺刀的三八式步枪开始最后的冲锋,刚从东方天空闪出的朝阳之下,刺刀如林,闪耀着血色寒光。
手榴弹扔光了,机枪被炸毁了,身边的战友一个个倒下了,日军再次发动刺刀冲锋,如何能抵挡得住?
秦时月绝望地想,最后的时刻到来了!没有机会回家娶小翠了!如果不能在两天之后回去,小翠就得被金老太爷糟蹋了!现在和董大哥死在这里,家里人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只不过是在战场上多两具无名尸体而已,再往坏处想,说不定连尸体也留不下来呢。
像秦时月一样绝望的士兵很多,身边不知谁喊了一声:“顶不住了!鬼子要拼刺刀了,快跑吧!”
心理防线再次被突破的国军士兵感到无比恐惧和绝望。与其曝尸荒野,不如捡条活命,于是又再次向后退却。而此时,董大奎和秦时月这一片阵地,冲锋的日军只有200多人,溃退的国军却有400多人。
董大奎却没有动,仍稳稳地抱枪趴在战壕边,瞄准日军射击,两个日军接连倒在他枪弹之下,但好像只是无边的海潮失去两颗水滴,丝毫不能阻止日军继续冲锋。
是自己连累董大哥被抓丁的!不能让他死在这里!
秦时月一把拉住董大奎胳膊,大叫:“大哥,跑吧!凭你一个人,不能打过鬼子!他们都跑了!”
董大奎不愿意走,但看到周围除了残缺不堪的尸体,只有他和秦时月俩人了,再放眼南望,远处二团、三团的防线也被突破,溃兵也在纷乱后撤。
败局已经无法挽回!董大奎只好在秦时月的拉扯下,提枪向后跳出战壕,追赶前面溃兵。
突然,前面的溃兵纷纷倒下,子弹呼啸着从董大奎和秦时月身边飞过。原来,更前面的国军督战队在无法制止溃兵逃跑的情况下,机枪与盒子炮压低弹道,开始了真正的扫射。
秦时月感到手臂一疼,同时被董大奎按在地上。
中枪了!回不了家了!秦时月绝望地想,日军在后面追,自家督战队在前面弹雨堵截,不是死在日军枪下,就是死在督战队枪下和大刀片下。
被督战队武力阻击,前面几百名溃兵又扭头往回跑,董大奎也拉着秦时月往回跑,大家都在想,与其死在督战队手里,不如与日本人拼死。
但此时,阵地已经回不去了,日军已经冲过两道战壕扑过来,边冲锋边向返回的国军溃兵开枪射击。
董大奎右腿一软,大叫一声“不好”,一把把秦时月按倒在地,然后推着他,一起滚到旁边一个大弹坑里,往回跑的士兵纷纷倒在日军一挺九六式轻机枪弹雨之下。
躲在弹坑里,董大奎看到自己右大腿外侧连棉袄带皮肉被一颗子弹打穿,鲜血流出来,好像没伤着骨头,秦时月的左臂也中弹流出鲜血。恰好,弹坑里有一具国军尸体,董大奎撕扯尸体上衣,撕下两大块布片,准备给二人包扎。
董大奎、秦时月所属的一团溃兵,被督战队一中队成功地逼回到日军弹雨下,但其他地方的督战队却没有做到。
远处,二团溃兵被督战队二中队打急了,开枪还击。
督战队没想到溃兵敢还击,他们都站着开枪,一下子成了溃兵们的活把子。督战队员纷纷倒地,溃兵们很快冲破督战队防线,向蚌埠城方向退却。
三团背后的督战队三中队犹豫之间没忍心向溃兵开枪,很快被溃兵涌到跟前,被溃兵挟裹着退却了。
董大奎首先给秦时月包扎胳膊。
此时,冲锋的日军和返回的国军溃兵肉搏在一起。
虽然国军是日军的近两倍,倒下最多的却是国军。很多没有受过肉搏训练的国军端着步枪或拿着大刀片不知道怎么用,只能像羔羊一样任日军屠杀。
国军溃兵很快全部倒下。
日军继续狂叫着向督战队一中队方向冲锋,一中队全体队员冷静地原地站立,尽管不断有队员倒在远处日军射来的枪弹之下。
大胡子督战队长对督战队员大声吼道:“弟兄们!鬼子冲过来了,咱们不能只杀自家弟兄,杀鬼子的时刻到了!”
督战队队员齐声响应:“诛杀日寇,死而无憾!”
“冲啊!”督战队队长一声令下,所有队员或抱着机枪,或端着盒子炮、提着大刀呐喊着与日军对冲,同时,向日军冲锋队伍射出机枪和手枪弹雨,前面的日军纷纷倒下,后面的日军机枪和步枪也开枪还击,督战队队员也纷纷倒下。
双方相向射击冲锋,日军损失较大。因为他们手中多是三八式步枪,打一枪要拉一次枪栓,只有少量可以连续射击的机枪,而国军督战队都是可以连续射击的盒子炮或机枪,日军纷纷倒下,国军倒下的很少。督战队虽然只有一个连的兵力,却抵挡住近两倍的日军。
远距离枪战并没持续多长时间,双方很快短兵相接。
乍一短兵相接,还是日军损失惨重,他们举枪刺向督战队,督战队员盒子炮射击加大刀片劈砍,日军纷纷中弹、中刀倒下。
打着打着,双方胶着在一起,督战队员的盒子炮子弹相继打光,纷纷扔掉盒子炮,改成双手握刀式,与日军展开真正的白刃战。
一个日军举枪刺向一名督战队员腹部,督战队员大刀下划,把日军刺刀砍断了。原来,为了节约成本,日军刺刀造得很薄,刺刀与国军厚重的大刀片对砍,极易砍断。
但断了刺刀的日军并没有停止进攻,枪托上甩,砸在督战队员太阳穴上,督战队员被砸倒,日军连续用枪托砸他头部,直到血肉模糊,身体不再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