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酒店接待了几个商务团体还有体育队,忙了大半个月,这天终于清闲了一天,酒店主管给舒洋打电话,告诉他明天不用过去了。
难得的一天假,舒洋依旧忙的脚不着地。因为是星期天,舒大宝也在家,跟在他后头帮着忙这忙那,反倒是齐尧,坐在电脑前跟尊佛爷似的。
卫生间的灯早就坏了,舒洋也一直没时间修,趁着今天有空,就跑五金店买了只灯管装上。
“大宝,你去外边,这里滑。”
“我想看你装灯,你万一掉下来,我能保护你啊。”
舒洋笑了,“我哪用你保护,你去看电视,你之前不是吵着要喜羊羊吗?买了,就在电视下边的抽屉里,你让齐尧哥哥放给你看。”
“好哦,好哦。”舒大宝欢天喜地地跑了出去。
舒洋站在凳子上,一边注意着手上的灯罩,一边伸手够下边梳洗台上的螺丝刀,手摸了几次没摸到,往边上站了点,一弯腰,椅子忽然打滑。
“这个怎么放?我不会,叫你哥哥放。”齐尧研究了半天DVD,这样说。
舒大宝拉着他的袖子,扭起来,“你会嘛,你会嘛。”
“你这小孩真烦人,还幼稚,这种动画片是小毛头看的。”
“你才烦人!”舒大宝的男子汉气概上来了,“你才幼稚!你才是小毛头!”
这一大一小正对峙着,那边浴室忽然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有镜子碎裂的声音。齐尧愣了愣,赶紧丢下舒大宝跑进去,“舒洋!”
齐尧和舒大宝坐在医院的走廊上,舒大宝手里拿着一瓶爽歪歪,那是他一直放在衣服前面的兜兜里的,他问:“我哥哥会死吗?”
齐尧说:“你都问了七遍了。”
“那他会不会啊?”舒大宝不安分地动来动去。
“不知道。”齐尧想点烟,手摸到烟盒,又拿了出来,最后握住自己的左手。
想起那时候的情形,齐尧还心有余悸,他把舒洋抱进救护车的时候,他手掌上的血还是温热的,里边有细碎的玻璃渣,他后来甚至弄不清那上面的血究竟全是舒洋的,还是有一部分是他自己的。
“大宝。”
舒大宝抬起头,看着齐尧。
“你想不想你哥哥给你找个嫂子?”齐尧问。
“什么是嫂子?”舒大宝歪着头。
“会给你哥哥生小宝宝的女人。”齐尧这样解释。
“我不要!”舒大宝想都没想,气呼呼地回答。
齐尧又说:“有了嫂子,以后你哥哥出事了,就像今天这样,才会有人送他到医院。”
舒大宝仰起头,“那你不会吗?下回你就不管我哥哥了吗?”
齐尧被问得半天没有话,他望着医院走廊的天花板,一直一直出神,半天才说:“我不想害了他,虽然……”虽然之后就没了声音,又是一阵无边无际的沉默。
舒洋当天下午就出了医院,在齐尧和舒大宝的陪同下。
“医生不是让你留院观察吗?”齐尧问。
“医院又不是免费旅馆,住一天不要钱。”舒洋说,他的头上手腕上都裹了纱布,脸上还有些细碎的玻璃片划出来的伤痕,“对了,医药费都是你垫的钱吧,多少?费用单子呢?给我看看。”
齐尧看了他一眼,把头转过去,似乎根本不想跟他说话。
舒洋拐了他一下,“怎么了?”
“少跟我来这套。”齐尧说。
舒洋不明白,“哪套啊?”
“大宝,今天咱们下馆子,不带你哥。”
“好。”舒大宝答的很干脆。
“大宝,你跟齐尧哥哥学坏了。”舒洋故作伤心。
大宝笑嘻嘻地说:“哥哥,是你变笨啦,叔叔才不会不带你去。”
舒洋看了一眼齐尧,齐尧也正在看他,舒洋笑了一下。
晚上,舒洋给舒大宝读了睡前故事就上了床,舒大宝下午的时候在街上和馆子里玩闹够了,早没了精神,抱着他的叮当猫很快就睡着了。
舒洋正在看酒店经理给他推荐的一本关于点心制作的书籍,大概是刚服了药,药性上来了,他觉得有些困,放下书正准备睡觉,齐尧就推门进来了。
“这么晚了,还不睡?”舒洋问。
“睡不着。”齐尧简单地说,然后在他身边躺下。
舒洋眼皮开始发沉,强打起精神,“下午说要买镜子也给忘了,幸亏房东不住这儿,不然一定会把我臭骂一顿。”
“那块镜子早就松了,把有这么大安全隐患的房子租出去,道德上法律上,他们都推卸不了责任。”齐尧面无表情地说。
“幸亏大宝不在,不然后果就不堪想象了。”舒洋笑着说,打了个呵欠。
“你睡吧。”齐尧说。
“那你呢?”
“我躺会就回去。”
“嗯。”舒洋就不再管他,由着困意袭来,将他的意识打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