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舒洋对未来一面茫然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方黎交男朋友了。
舒洋还是从方威口中听到的这个消息,当时就愣了半天。
“你不信吧,我也不信,没想到这小子给男人干着干着还干出感情来了。”方威纯粹拿这事当茶余饭后的谈资,没往心里去。
舒洋却连着几天都魂不守舍。
他从没听方黎说过他喜欢男人,当初出去卖,也是万不得已。谁也没想到方黎踏入火坑换来了医药费的同时,方阿姨会毫无预兆地撒手离开。方黎那会儿一滴眼泪都没流,他说,“我妈不在了,可我的日子还要过下去。”于是方黎一直没从那个行业中跳出来。
舒洋哭着求过他,方黎全不当一回事,笑嘻嘻地说是已经上瘾了,没法戒。
方威说方黎交了朋友之后,方黎果真连着好些天都没来找舒洋玩,舒洋再见到他,已经是半个月后了。
方黎变了,以前的黄毛全染回来了,变成一头乌黑的短发,干净利落。耳朵上的耳钉也没了,还有脖子上的骷髅头项链,他身上穿的衣服也不再是一块块补丁和洞洞眼了。
舒洋差点没认出来他,这样的方黎就像个刚从学校走出来的学生。
“看什么呢,不认识啦?”方黎依旧笑得那样没心没肺。
舒洋心情太复杂,一时找不回语言能力,只能呆呆地看着。
方黎往他身上一靠,舒洋鼻尖闻到淡淡的沐浴露香味,不是以前的香皂味道了。
“碰上个丧门星,把我身上的衣服挂饰全没收了,还逼着我把头发染黑了,就没见过这么变态的。”方黎状似不经意地说,眼睛里全然没有厌恶,嘴角带着一点点笑容,连舒洋都没见过的笑容。
“他对你……好吗?”舒洋费了些力气才说出这么几个字。
“你知道了?我哥说的吧,操,这个大嘴巴。”方黎揉了把头发,“没什么好不好的,就那样儿。”
“他是什么样的人?” 舒洋不知自己怎么了,控制不住自己。
“又老又矮又丑。”方黎说,“反正没一样我看的上眼的。”
“干什么的?”
“警察,是不是特搞笑,一片儿警跟只鸭子搞一块儿去了。”
舒洋没说话,他心里那块儿不知道是堵了还是突然通了,那种突如其来的不适,让他难以适从。
方黎似乎没再出去接生意了,整天就倒腾着手机,发短信玩儿。
然后他说:“对了,忘了告儿你们了,我打算搬他那儿住了,我那房就让你们了。”
方威倒是挺高兴,一巴掌拍他脑门上,“算你小子有良心。”
方黎一条长腿扫过去,“滚!我是不忍心拆散鸳鸯,不是释放你的□□的,你给我对舒洋好点儿,不然我饶不了你!”
“哟,傍上个警察,这气势就是不一样啊。”
方黎还真大包小包地收拾了,然后雇了辆车,把他的家当全装上去了。
舒洋过来帮忙,方黎就坐在卡地上的塑料桶上打着电话,“我cao你个王八蛋,叫我搬,你人死哪儿去了?姓杨的,限你五分钟赶过来,不然我烧了你老窝你信不信!”
五分钟之后,方黎又咆哮起来,“算你有种!”
然后他居高临下地指着地上的搬家工人,“不搬了不搬了,老子不搬了。”
搬家工不干了,跟他吵起来,吵了十来分钟,一辆警车呼啸着开过来,把所有人都怔住了。
舒洋也终于见到了那个方黎口中“又老又矮又丑”外加“变态”的男人。
“数数你说了几个脏字儿。”说话的是一个身形高挑的男人,笔挺帅气的警服非常合身。
“我cao你大爷的杨孝霆,老子就说脏字儿怎么了,我不光说,我还干呢!”方黎对对方竖起两根笔直的中指。
对方要笑不笑,弯腰一把把方黎扛起来丢进警车,“你们继续。”
方黎甩着两条长腿,破口开骂起来,头撞在车门上,嗷了一声,骂的更狠了。
警车后头跟着搬家车,这几乎成了一道风景。
方黎搬走后没两天,方威自作主张,把舒洋的东西搬进了自己家。
方威住的是一间位于二层的出租屋,房租每月两百八,二十四平米,房间里只有两张单人床,中间一个帘子。几乎没什么家具,锅碗瓢盆更是没影儿,唯一的家电是一台二手电视。
方威正忙活着给舒洋腾地方,“洋洋,以后你就住这儿,明儿我去买个橱来,你还需要什么就跟我说,我一块儿买来。”
“不用了。”舒洋说,坐在床边叠着自己的衣服。
“这可不行,以前方黎成天不回来,家里就我一个,我一单身汉什么都能凑合,现在不同了,咱俩一起住,我不能亏待了你不是?”
舒洋没说话,隔了一会说:“我爸妈没说什么?”
“你还不知道呢,他们前两天就托我帮他们把你那小店面盘出去,我说你搬来和我住,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哦,还有个事儿,你快当哥哥了,你妈怀孕了,都四个月了。”
舒洋的小店面终于被盘出去了,如今成了家汤面馆子,每天都热气腾腾的,老板手艺不错,因此生意比舒洋那家成人用品店好了不少。
舒洋闲了两天,就开始找工作,他留意着电线杆上的小广告,看哪里招小工。
晚上方威下班,两人坐一起吃饭,舒洋就说了这事儿,方威一听,“你怕我养不起你啊,我告儿你,就多一崽子,我也照样能养活你们。”
舒洋筷子停了停,不吭声。
“那店关了,你有没有的打算干点别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