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才发生死人的事,彩楼里的客官走了大半,楚肆几个也是吃了几口茶,待金小八知道今日鹿竹姑娘已经回到自己的府上,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樊楼。
回书院的路和司府离得不远,司祈索性让人遣了马车离开,打算和楚肆他们一块同道回去。
“司祈公子身娇肉贵的,怎么不坐马车走?”应楚阳抱着剑,语气带着几分侃意。
司祈刚吩咐随行小厮,然后转过身,笑意浅浅的看着应楚阳,陡生一种风清云雾之感,“我与楚兄十分投契,想与她一同走走。”
投契?应楚阳眉头微皱,视线在楚肆和司祈身上来回看着,最后还是沉着脸,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走近二人身边,掏了掏耳朵。
萧鹤注意到楚肆这边,心头正疑惑着他们二人关系,段序在一旁道:“楚兄和司祈公子的关系还真不错。”
萧鹤看过去,从樊楼出来时,外头已经天黑,今日月亮光芒微暗,街上 ,渐有杂耍艺人开始摆摊见司祈低垂着眸子,神情恬淡地与楚肆说话,竟生出这二人相识已久的错觉。
正想说些什么,楚肆几人突然停了下来。
段序怔然:“那是……那是什么??”
一排身着重甲的铁骑街上行走,为首的是两个年轻男子,眸子呈浅色,眼窝深陷其中,五官立体,是种硬朗的英俊,二人相貌相似,应该是亲兄弟。
其后一柄大旗迎风招展,深紫色旗面上还有只大蛇围绕着银剑,有几分阴厉之感。
“那是西夏的旗帜。”季言之神色微凝。
提到西夏,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如此厌恶西夏不是没有原因的,西夏人好战,长久来一直喜欢在大邺边境侵扰犯事,最后因为件小事,在十年前,西夏寻了借口率先开战,大邺自然也不是什么缩头乌龟,直接派遣了二十万大军前去应战。
然那一战打得实在是艰难,大邺花了将近三个月的时间,才将西夏打走,可战争是残酷的,交战时间长,大邺也折损了将近十八万大军,损失了两座城池,那一战,直接导致了百姓流离失所,难民横流,瘟疫霸行,整治了好几年,才算是回过劲来。可也滞后了大邺的发展。
而那一战之后三个月内,西夏又开始派出使者与大邺和谈,大邺考虑到身后还有一符辽正虎视眈眈,自然也乐得与西夏和谈。
最后双方结为兄弟国,以西夏每年供奉十万两白银以及归还原先的两座城池为条件,大邺则需要在边境打开对西夏的催场(交易市场)。
这场联盟,史称伏源之盟。
但,长期的矛盾,尽管有和约的存在,可大邺人对西夏仍然是没什么好印象,双方依旧还是会存在一些小矛盾。
“他们西夏过来所谓何意?”萧鹤皱眉道:“难道是要过来和亲?”
段序顿了片刻,“不会把,我们大邺只有一个公主,而公主今年才不过十二,太小了,还不到能和亲的时候。”
萧鹤道:“或许是从氏族宗亲里找几个适龄女子?”
楚肆摸了摸下巴,终于移开了眼,“我听包先生说,国子学过段时间要接待西夏人一同交流学习。说得应该就是他们吧。”
“我们大邺与西夏,有什么好交流的?”金小八语带敌意。虽然他不曾与西夏人有过什么交集,但因家中有长辈曾参与过十年前的那场战争,所以他对西夏人一直抱有强烈敌意。
“这是国政之举,多言无益。”季言之道。
季言之所说有理,当下缄口不再多言。
楚肆眉头微蹙,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是自己忽略了。在京中事情频发的情况下,突然又多出一个西夏,实在是让人不由得多心。
直到那群队伍渐渐远去,看不见了以后,楚肆心中的异样感才稍有消散。希望,西夏人只是过来单纯地交流学习吧。
司祈的目光扫过楚肆,见她若有所思,温声问道:“怎么了?你觉得他们有问题吗?”
有一个太清楚自己想法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值得庆幸的事,楚肆回过神来,“只是觉得这段时间有几个事都积攒在一块,感觉有点乱。”
转过角楼,街上百姓买卖交易,自从没有了宵禁,这一入夜,人声鼎沸十分热闹。
京师繁盛,于某些人来说便是致命的诱惑。
司祈错开眼,离得楚肆更近一步,嗓音沉沉,“其实,只要想明白了对方的目的,所有的事情都能有迹可循。”
想明白对方的目的……
楚肆默然看了他一眼,随即转过头看着喧哗的世间,“是啊,不都是为了那么点的事吗。”
街道上,孩童欢快的在街上走街串巷,偶有手里拿着糖人,一对新婚夫妇一同游街,瞧见好看的首饰还会停驻下来,一个个试戴,眉目传情、情意绵绵,还有各式各样的小商摊贩,酒楼上腰肢纤细的胡姬,卖花的小女孩,最普通的场景,却谱写了这世间的最繁华的景象。
“咳咳。”应楚阳突然冒出来走在楚肆身边,不合时宜的咳嗽几声,“你们两……凑那么近做什么?”
因为晚间行人比白日里的还要多,摩肩接踵间把应楚阳直接挤了出去,等他重新找到楚肆他们的时候,又见楚肆与司祈二人几乎贴在一块,从背影看简直亲密无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