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情况危急,我又恰巧看见你去往楚州,我知道那东西放在我身上会十分危险,索性我就一路跟随你,其中我有好几次想与你相认,但是……”说到这,司祈微微停顿,“后来,最后一次寻到机会,就是与你第一回见面的时候。幸好,一切平安。”
楚肆微微颔首,目光微微移开。心里却是清楚,这一回司祈虽然没有撒谎,但是也没有将事情如实告知。
“司祈,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楚肆眼睛盯着司祈,不放过他面上一丝一毫的神情。
“八年前,温县被灭一事,究竟是什么原因?”楚肆和他对望了片刻,“别想骗我,你既然之前跟着我到了楚州,想必也是清楚我曾经和张乌对峙过。”
司祈眉心微皱,却是不语。
“好,那我换一个说法。”楚肆放低了声音,“卧虎藏龙之辈,让当今圣上无法安心的存在,是不是你?”
司祈一直微微上扬的唇角,终于落了下来,注视了她片刻,正当要开口,楚肆却率先移开目光,“罢了,我大概知道答案了。”
“我再换一个问法。”楚肆又看向他,“你是否要一直维持着现状,什么都不做?”
司祈沉默了片刻,忽而无奈的笑了,“如若我什么都不想做,那么就不会有取物一事,今日更不会过来了。”
不知怎地,楚肆一直悬住的心,总算落下了一些,“那日后呢,关于这后世之事,你仍旧只是司祈公子吗?”
司祈没有犹豫的点头,这也是楚肆今日第一次见他态度如此笃定,“过去我是谢昀,而今日我是司祈,将来也只是司祈。”
楚肆:“甘心吗?”
司祈笑了,他这一笑风华无限,“当初的确不甘心,但是,经历了那么多年,我知道现今的朝堂根本不在皇室,而在臣子之中。一日纵敌,患在数世。运河一事,你大概也是清楚的,那走私盐贩原先是中书令拿来给裴和裕做得文章,后来,又不知为何,被裴和裕提前洞察,反过来压在了中书令身上。今时是中书令吃了大亏,裴和裕这一仗,显然是大获全胜,甚至还巩固了不少势力范围。可他们做的这些事,只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他们枉顾百姓,不理百姓生死,只想抓住那至上的权力。”
司祈将情绪微微收敛,又继续道:“裴和裕生性狠辣,最擅排除异己,运河事关国本,他却不管不顾,南北连系逐渐产生问题,长此以往必定因为分离的问题导致势衰力微。所以,皇室问题是问题,也不是问题。”
楚肆道:“用圣臣者王,用功臣者强,用篡臣者危,用态臣者亡,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当今圣上,是明君吗?君不密则失臣,明君不官无功之臣,不赏不战之士,治平尚德行,有事赏功能。为了坐上皇位,他任用佞臣,任用裴和裕,这又圣明吗?皮之不存,毛将安傅?如何信服?”
司祈:“阿肆,你说得都对。”
楚肆:“既然都对,你为什么仍是那个选择?”
司祈声音放柔,“如若你见过太子,便知道我为何是这个选择了。”
太子?
虽说是东宫之主,将来的皇上,但全天下都知道太子无势,只是表面太子,实际掌权的仍然是裴和裕还有中书令。
太子生性仁慈,但今日朝堂下,仁慈便是一大问题。这些佞臣可不是说用仁慈就能收用在侧。
否则又怎么会一点权利都没有?
再加上,当今圣上有些不喜太子,反而是偏宠七皇子多一些,七皇子性子比太子活泼,又会来事,长此以往,这将来太子能不能坐稳其位,还是个问题呢。
但司祈却出乎的看重太子,想必这太子确有什么过人之处?
司祈渐渐露出微笑,“阿肆,相信我。”
楚肆一怔,显然只有她自己知道,心中那道天平已经逐渐不稳。
楚肆忽而展唇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八年一别,你还是没变。”
司祈微愣,看了一眼自己肩膀上的手,心里跳了一下,“阿肆,你也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