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序却叹道：“百姓才是一切的根本，自古来百姓不易，为官者怎么能不善待？世道艰辛，要是为官者毫无作为，还怎么配当一方父母官？只是，我家境贫寒，才智平平，也不知道将来能不能科考做官。”

“人之善恶，不必世族，性之贤鄙，不必世俗。【注1】段兄不必妄自菲薄，就冲你这为民之心，将来定不会差到哪去。”

段序憨厚一笑，“那就承蒙楚兄吉言了。不过，楚兄身为头名，将来科举，一定能中三甲。”

楚肆闻言，却笑而不语。

这时候，人群忽然一阵骚动，楚肆看过去，只见季言之和金小八踏步而来。

不少人冲着他们作揖问好。等二人走到楚肆他们身后，金小八朝着楚肆冷哼一声，同时，祭酒也姗姗来迟。

主理人已到，崇文书院的‘开学仪式’总算是开始了。

在古代，‘入学礼’是被视为人生的四大礼之一，根据《礼记》和《弟子规》而流传下来，历经千年未改。

只不过流传到现代，过程就已经简单了许多。

首先第一课，就是正衣冠。

新生一一站立，由先生依次帮学生整理好衣冠。

然后再衣冠整齐地排着队到学堂前集合，恭立片刻后，众人在先生的带领下进入学堂。

接着是行拜师礼。

步入学堂后，先要举行拜师礼。

学堂上早已立着至圣先师孔子神位，众人在先生的带领下，双膝跪地九叩首，然后再拜先生三叩首。

拜完之后，便是学生向先生赠送六礼束脩。

行过拜师礼后，便是到了净手净心的环节。

意为希望能在日后的学习中专心致志，心无旁骛。

楚肆接过帕子擦干。

继续跟着众人前往下一个地方。

最后，便是这入学礼最重要的一环：朱砂开智。

朱砂开智也叫朱砂启智或朱砂点痣，是开学仪式中最后一道程序。具体做法是祭酒手持蘸着朱砂的毛笔，在学生眉心处点上一个像“痣”一样的红点，意为开启智慧，希望学生日后学习能一点就通。

祭酒和蔼可亲，面对每一位学生都是一脸慈笑，手中的毛笔一蘸一点不知多少回，待等到最后一位学生过来，那慈笑的笑容略微迟缓。

楚肆施礼颔首：“祭酒。”

祭酒点头道：“学子朱砂点痣，望日后学习你能够一点即通。”

一枚红痣印在眉心处，楚肆抬头，黑白分明的眸子直撞祭酒眼中。

红痣映肤，一双晶亮的眸子就那么盯着他看，竟给他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

像是从前经常遇见，但又是时隔十几年那种让人恍惚的熟悉感。

有一瞬间，他仿佛是看到了某个也是顾眼生辉的俊生。

“你是……”恍惚间，他竟然直接问了出来。

“学生楚肆。”楚肆施了一礼，回答的落落大方。

祭酒眼里的恍惚很快便褪去，淡笑道：“你就是那位考了头名的孩子吧？很好，不过，一次头名也不要过于骄傲，将来定要潜心学习才是。”

楚肆本就无意科考，所以对祭酒说得话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施礼道了声知道。

但这在祭酒看来，便觉得对方是个心性成熟、稳重的少年，当即对楚肆的印象好了三分。

楚肆弓着腰垂首退下，重新站回自己的位置，与众人再次垂首施礼，她眸中犹如寒星，再次抬起头，又恢复往日人畜无害的笑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