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这时，张学录从怀中拿出一本小册子，直接扔给应楚阳，“至于你们要守的规矩，全部都写在了这本册子上，你抓紧时间看看，该守的规矩一个不能少，千万不要坏了我们学院的名声。”
应楚阳：“…………”
楚肆笑得一脸幸灾乐祸。
张学录之后又带着楚肆辗转到食堂，楚肆还没进门，便差点被一个突如其来的瓷碗砸中。
为什么说差点砸中，因为千钧一发之际，应楚阳手疾眼快，一挥剑，瓷碗直接碎成渣渣。
“谁乱丢的瓷碗！”应楚阳不爽的喊了一句。
人群自然开出一条道，楚肆一眼就看见那位身穿柳黄色外长褙子的青年。
他身后站着十来位小厮，对面是几位双手捧着瓷碗的厨子，各个面上都带着愁容。
楚肆摸摸下巴，心中大概明白了几分。
与宋朝一样，瓷器在大邺并不吃香，是相当廉价的生活用品，据记载，河北出土过宋朝的白釉刻花莲瓣碗，碗底刻价只有三十文。就连大饭店里，瓷器也不受待见。
而像他们这些士族子弟，一般都是用的各种各样的金银器，最次也是红漆木盘，瓷器是一个没有。
简单说，瓷器只有穷人才会用。以及出口给那些没有见过世面的外国人。[注1]
金小八手持玉骨扇，坐在椅上翘着二郎腿，一脸的倨傲，与楚肆对视时，还挑衅般的瞪了她几眼。
楚肆微眯双眸。
真是一个傲娇的彩椒男。
“老子丢的，怎么了。”一个小厮打扮的青年回道，他拨开人群，径直走到应楚阳面前，“你谁啊你？还敢管我们金府的事！”
那小厮没有应楚阳高，走到面前的时候，明显能看出二人的身高差异，应楚阳低头看他，冷冷说道：“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小厮显然是横行惯了，还指着应楚阳怒道：“老子是你爷……啊啊……”
电光火石之间，应楚阳直接抓住那只指着他的手，不费余力的向后一折，小厮当即疼得踮起脚，连连惨叫。
“嘴给我放干净些。”应楚阳目露寒光，隐隐中还透着杀气。
小厮瞬间被震慑住，终于意识到眼前的男人并不好惹。
“哎哎，那谁，谁给你的胆子教训本衙内的人？”金小八走过来，拿着玉骨扇就指着应楚阳道。
应楚阳又使了点劲，那小厮疼得嗷嗷叫出来。
众人见状，都不敢出声，就连张学录也默默地往后退了几步。
主要是这金小八实在是得罪不起。
金小八看他故意与自己对着干，火气蹭的一下上来，“让你放了本衙内的小厮，你是聋了吗？！”
眼看场面就要进一步升温，楚肆一手搭在应楚阳的肩膀上，忙道：“就是就是。应兄，你还是快快放手吧，这可是堂堂的大理寺卿的小公子金衙内，身份尊贵，他身边的小厮必定也是身份不凡，莫要得罪了贵人。”
这话一出，顿时让人为楚肆抱不平，又知道对方是头名，瞬间各个都脑补出纨绔子弟欺凌勤奋淳朴头名的大戏。
金小八越听越不是味，直到看周围人投来的目光才逐渐回过味来。
这人分明是故意那么说，好衬得他们盛气凌人！
应楚阳听懂了话里的讽刺，几不可闻的笑了一下，接着松开了手。那小厮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楚肆忙扶着小厮，带着歉意道：“这位小哥，我这护卫可不是故意的，他不过是为了保护我，心急之余，对您不是太客气，您可千万别见怪呀。”
“这……”小厮已经顾不得疼痛，眼前这公子的行为让他十分懵然，只莫名感觉到周遭人的目光似乎越发气愤……
“金小八，不可放肆！”铮铮有声的一句呼喝，众人目光聚季，有人大喊，“是季公子！”
“是那位季御史家的二公子，季言之吗？！”
“正是。真不愧是御史家的公子啊，看看这通身的浩然正气！”
在一片叫好声中，楚肆看向那位御史之子——季言之。
只见他一身淡青色圆领宽袖长袍，系一条檀色腰带，腰带上挂着一枚水苍玉佩与绣有彩绘狮子戏球的荷花包，脚上着一双青色乌皮靴，浑身端的那叫一个刚正不阿。
季言之长相俊朗，却通身自带正气，楚肆都觉得，若这人是反派，那一定是最后一集带着一伙主角共死的大boss。
而金小八就像是第一集出现的炮灰纨绔。二人高下立见。
金小八的神色肉眼可见的蔫了，“……你怎么也来了。”
季言之瞪了他一眼，没说话。
金小八一脸吃了苦连似的表情，小声抱怨，“唉，还以为你去国子学了。”
季言之也没理他，走到楚肆和应楚阳面前，抱拳施了一礼，“金小八不懂事，我代他替你说声不是。还望兄台不要见怪。”
楚肆连连摆手，“无碍无碍，金衙内身份尊贵，不被咱们这些平民冲撞了才好。”
季言之听出她话中讽刺，对着金小八道：“还不快过来跟人道歉？”
金小八面带不忿，看了一眼季言之，最后一巴掌拍在那小厮头上，“谁让你多事的。还不赶紧跟人说声不是。”
小厮捂住头，赶紧跪地给应楚阳道歉，“都是小的不是，还望公子不要与小的计较。”
“我们怎能计较呢，您快快起来吧。”说着，楚肆就要上前扶他，当即吓得那小厮赶紧跪着退了好几步，连连磕头致歉。
“兄台，碎了的瓷器，以及这些厨子的误工费，我们会照赔不误。”季言之再次向楚肆抱拳施礼，“日后有我在，我绝不会让他像今日这般放肆。还请你不要再这般客气了。”
真不愧是众人心中的正人君子。
这番说辞，又替金小八道了不是，又不会显得她无理取闹。
两辈子加起来也算是和不少人打过交道的楚肆，也是头一回遇到这种正人君子。
楚肆施礼：“季兄为人，我信服。”
此话一出，季言之就知道了这事算是过去了，他再次作揖，“在下季言之，楚兄日后可唤我，言之。还不知兄台姓甚名谁。”
楚肆淡笑，抱拳作揖，“楚姓，名肆。肆意妄为的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