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坪,赖裕新第一次看到了杨秀清。
杨秀清看上了赖裕新带去的四百把菜刀。
那天正好是小年,在大坪圩上,赶圩的百姓如过江之鲫。在圩场的一角,有一个杨氏宗祠,让赖裕新等人觉得奇怪的是,这里来来往往的百姓,每一个都会自觉的拿着一个小袋子走进杨氏宗祠,在里面呆一呆再出来,然后开始正常的赶圩,卖的卖买的买,该干什么干什么。
赖裕新也好奇的走到这个杨氏宗祠前,宗祠已经很破败,估计历经很多年,墙面斑驳,大门老朽,两边的油漆对联也看不清楚写了些什么,只有顶上的横幅还有两个字可以勉强认出,那是“洞廉”二字,什么意思,不知道。
走到门里,赖裕新才知道,原来进来的老百姓手里的布袋都装着一些粮食,有些是米,有些是豆,还有一些是玉米,宗祠里有三个大桶,分别用来盛装这些粮食。赖裕新第一反应这也许是大坪圩场的管理费,要来这里贸易,先交一些粮食。当他想问旁边的人自己的马队需不需要交纳费用时,发现交了粮食的民众都跑到杨氏宗祠的家仙前跪一跪,让一个很有点仙味的人用手里的拂尘轻轻的扫过头顶,有点像是赐福的意思。赖裕新拉住一个刚刚跪过的人,问那个手执拂尘的人是什么人,来人告诉他,这就是著名的天父。
天父是什么意思,老天爷的父亲吗?赖裕新乐了,老天爷的父亲在这里,母亲在哪里?老天爷的娘得有一个多么与众不同的物件,才能把老天爷生出来。
“你还不去求天父赐福,傻站在这里做什么?”就在赖裕新心中暗笑时,听到身边有人说话,抬起头来,这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面黄肌瘦,满脸病容,说话也有气无力,手里竟然拄着一条拐棍。
“我是外地来的行商,不懂得规矩,还以为需要交纳交易管理费,才进来看过究竟。这位大叔可能向我介绍一下什么是天父赐福。”赖裕新说。
“你是外地来的,是外面那个马队的人?”男人问。
赖裕新点点头。
“难怪你不知道我们大坪的规矩。”男人说:“我们大坪圩,从来不收交易费用的,你们也不用。我知道你们带来了不少质优价廉的好货,满足了我们这里的需求。作为大坪一地杨家的族长,我非常谢谢你们。我们这里,地处偏僻,有钱买不到东西,你们能够把大量的生活日用品送货上门,造福乡村,功德无量。”
男人说话虽然有力无力,但是很有条理,明显是读过书的。或者是赖裕新们的商队的确给紫荆山一带的百姓带来了实惠,男人对赖裕新充满了好感。
男人说:“既然你不是拜上帝会的会众,那就出去吧,一会天父就要作法了,你在这里如果被误伤就不好了。”
“作法?天父真的会作法,是呼风唤雨还是点豆成兵?”赖裕新好奇的问:“我能够在一边旁观吗?”
“你跟我来吧。”男人说。
跟着男人走出祠堂,又从一边的角门走了进去,走了一个小阁楼,在阁楼上可以看到祠堂里的一切。男人告诉赖裕新,自己名叫杨根元,是大坪杨家这一代的主事,也是忠诚的拜上帝会会众。几年前,得了一场重病,差点死去,幸好天父作法,才让自己又活了下来,虽然总是病怏怏的,起码还有一口气。
赖裕新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杨根元,这位还真如自己所说,除了一口气在,其它的与死人没有什么两样。
赖裕新问杨根元,这个天父,跟广东的天帝之二子洪秀全有什么关系,是洪秀全的爷爷辈吗?
杨根元大笑,在剧烈的咳嗽之后说,拜上帝会的**说,天帝叫火华,天帝的长子是叶苏,次子是洪秀全。因为洪秀全远在广东,所以在我们这边,天帝火华和长子叶苏经常会附身在大鹏村的肖朝贵和垌心村的杨秀清身上,附身时,大鹏的肖朝贵会变成天兄,垌心的杨秀清会变成天父。
原来如此,天父并不是天帝的父亲,就是天父自己,即使是这样,也比洪秀全长了一辈。估计洪秀全来了,会气得吐血,他的胆量还不够大,只能号称天帝的二小子,这里居然有一个更无知无畏的,胆敢号称是耶稣基督的老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