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走越靠近村子,认识的人越来越多,几次罗连山都已经张开嘴叫出了声,对方还是没有答理,低着头擦身而过。
石达开几次大笑,罗连山脸都绿了,自己的人品怎么会变成这样。
还有两里来路,转过山口,就到老家的村落。七八年了,这条路一点也没有变,山还是那座山,水也还是那条水,就是前面的池塘也一样,还是鸭子的天堂。
突然,从一边的树林里冲出一个人,快步走向罗连山,说了一句:“玉昆你把东西放在我家后,再来这里找我,我有话对你说。”然后迅速消失到路边的树林中。
罗连山呆呆的望着消失的人影,不解的看向石达开,看到石达开也是一脸不解的目光。
“这个人你认识吗?”石达开问。
“认识,是我老表,他家就在前面山边,单家独户不住在村子里。”罗连山说:“正好,我们先把行李放他那里,打发两个挑担的回去,你在那里守着行李,我回树林找一找老表。问他一问,这到底是什么回事,我怎么就成了没人敢理的大麻风了!”
老表家是个低矮的土坯房,掩映在一片浓密的竹林中,单家独户,也许走的人少,一条竹林间的小路,铺着厚厚的干竹叶。家里没有人,门也没有关,把行李放好,让石达开休息,罗连山跟着两个挑夫又往原路走了回去。
在之前遇到老表的树林,送别了挑夫,沿着老表出现的那条小路走进了树林。
穿过树林,是一条小河,河水不深,清澈见底,河边有几块石头,组成了一个很隐蔽的所在。身后是密密的树木,面前是潺潺的小河,河风吹过树梢,吹起一地落叶,落叶掉进水里,随水而去,也许下一站就是狮子洋。罗连山的老表就站在这几个石头的中间,看到罗连山走过来,他连忙一把拉住罗连山的手,急匆匆的问:“玉昆你没有死?”
“我为什么要死?”罗连山奇怪的问道。
“你怎么回来了?”老表再问。
“我怎么就不能回来了!”罗连山这回不再是奇怪,而是惊愕。
“说来话长,你坐下来,先抽锅烟,我慢慢说给你听。”老表找了个平板石头坐下,从怀里拿出一条油腻腻的老竹根烟筒。罗连山也随即坐在他的身边,从怀里拿出石达开给他买的铜头乌木白玉嘴烟锅,一个装满烟丝的腰形筒,里面是在广州西关新买的上好烤烟丝,递给老表。
老表在罗连山的烟丝筒里拿出一撮烟丝,在鼻子底下好好的嗅了一下,然后闭着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露出十分享受的神色。把烟丝填进自己的老竹根烟锅,轻轻的压了压,接过罗连山递过来的火媒子,点着,深深的吸了一口,喷出浓浓的一团白雾,由衷的赞了一声:“好烟,只怕是南洋过来的烟丝。”
罗连山有点着急的说:“烟丝还有,随便烧,你到是快点说说,为什么我不是死了就是不能回来。”
“你看你这话说得有没有水平了吧!”老表已经抽完了一锅,正在红红的烟锅里装第二撮,趁着烟锅里还有火,省下火媒子点烟的浪费:“死了就回不来了,不回来也就等同于死了。”
“我屌!”罗连山被呛得说不出话来,索性也装了一锅烟丝烧了起来。就着老表的烟锅把烟点着,也喷出几口浓烟。
老表烧够了瘾,在脚后跟把烟锅里的残渣敲出来,才咳嗽了两声,清了清肺,说:“是这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