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章 信口胡柴

傍晚的时候，船只到了灵山，

冯玉娘已经跟老板娘成了好朋友，老板娘拿出一包自己在船上晒干的小野鱼，送给冯玉娘，还一定要她收下，冯玉娘则把一顶备用的帽子送给了老板娘，希望老板娘以后操船时戴上帽子，别晒坏了皮肤。

从船上下来，冯玉娘又恢复了自己冷峻的表情，深色的纱帘把面容挡得严严实实，手上还戴着白纱的手套，一件薄薄的披风把身材全部掩去，只有高佻的身段无法改变， 一双大脚在长裙下偶有显形。码头上，苏四柳已经远远的等着。看到这个熟悉的陌生人，冯玉娘心中不觉一阵恶寒。步子也随即停顿了一下。石达开立即感到了她的不同，停下脚步，问：“不舒服吗？”

“是的，心里有点憋，前面那个戴瓜皮帽的人就是苏四柳。”冯玉娘低声说。

“没事，一切有我。”石达开说。

扶着冯玉娘，向苏四柳走了过去。

苏四柳迎上来，一脸的笑容，说：“这位就是石公子吧，果然一表人材，如玉树临风。”

石达开笑着说：“苏老板才是风流倜傥，衣带飘扬，潇洒风度。石达开有礼了。”

“石公子受朱少爷的指派，前来灵山考察，辛苦了！”苏四柳微微一躬身，算是见了礼：“这位是石夫人吧！”

“正是拙荆。”石达开说：“昨晚上在旧州，被贼人惊扰，拙荆今日一直有点萎靡不振。”

“怎么了！”苏四柳明显不知道这件事。

“昨日在旧州馆驿内，半夜来了两个天地会贼人，意图行凶，闹得沸反盈天，后来竟着起火来，一夜无法入眠，幸好张六行保正手下神勇，将贼人抓获，没有造成损失。”石达开说这话时，还是一腔的惊魂未定。

“哎呀，这可是怎么得了！天地会贼众，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苏四柳转身对身后一人说：“今天对六峰山庄要加派人手，严加警戒，切不可再发生旧州的闹剧。”

苏四柳准备了两顶软轿，请石达开上轿。石达开让冯玉娘坐了一顶，自己怎么也不愿意上轿，让轿夫们抬了自己与冯玉娘的行李，以及张六行送的礼品和船老板娘送的干鱼。自己与苏四柳并肩而行，信口而聊。

来到灵城大门，大城门边还真是张贴着悬赏缉拿天地会贼首苏三娘的告示，上面画着图形，石达开让苏四柳陪自己专门到张贴处仔细看了看，最后确定，画得实在太差，只怕是站在对面也不一定能够认出。口里却对苏四柳说：“昨晚那般穷凶极恶之辈，首领竟是如花美人，天地会众，却也有点匪夷所思。”

苏四柳陪笑着说：“面若桃花，心若蛇蝎之人，古往今来，很多很多。”

石达开笑道：“苏老板官讳四柳，此女名曰三娘，可与苏老板是同宗之人？”

“不是不是，我家兄弟四人，并无姐妹，此人只是同姓一苏而已，与四柳并无瓜葛。”苏四柳连忙解释。

“那是那是，苏妲己姓苏，苏小小姓苏，苏东坡也姓苏，天下姓苏者不知凡已，只是石某好奇罢了。”石达开自嘲道。

走进城门。

城门警戒颇严，女子掩面者无不自掀其纱，任门卫审查，苏四柳面子不小，门卫并没有让冯玉娘露脸，而是一脸陪笑，请他们进城。

这是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也是自己的伤心地，在这里活过，在这里死过，还在这里潇洒过，在这里聚众闹事，呼啸江湖，大有君王一怒流水漂橹的派头。街边熟悉的一门一柱从眼中滑过，认识的人不认识的人，冯玉娘心里不由得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