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阵,我穿衫先。”石达开叹了一口气,还是成全冯玉娘的义气吧,于是给了外面的人一点时间,让他们有足够的时间退去。
檀老五和梁七听得清清楚楚,他们两人一转身,藏在院子中间的两个巨大盆栽榕树后面。他们自己以为已经藏得很好,但是在暗处的石达开却看得明明白白。两棵榕树,檀老五藏在较近的那一棵,梁七则藏身在较远的那一棵。
石达开摇摇头,暗道:给你们走的时间,给你们走的机会,你们居然不走,还要藏在这里搞鬼搞怪,真是给脸不要脸,既然这样,就成全你们。
把屋里的蜡烛点燃,走到厅里,找了大大一团抹布和毛巾,在古色古香的灯座里浸得透湿,然后把蜡烛和抹布卷在一起,露出燃烧着的蜡烛头。走到门口,打开房门。
随着石达开一声悽厉的大叫:“来人啊,有贼!”手里一晃,蜡烛的火苗立即把抹布点着,成了一个燃烧的火把,对准较近的檀老五狠狠的砸了过去。
当檀老五回过神来时,浑身上下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当馆驿的人闻声冲进来时,只看到院子里一个全身是火的人,正在乱蹦乱跳,口里嗬嗬有声。而在另一株盆景边,一个男人,呆呆的站在那里,裤子滴滴答答往下滴水,冯玉娘没有出去尿,他却先尿了。
石达开顺便去厕所拉了泡尿,然后把手里的油味洗去,回到院子里,站在客厅门口。檀老五身上的火已经扑灭,浑身上下如同黑炭,两条绳子把梁七和檀老五紧紧捆了,至于送官问罪,不与自己相关,估计他们身上的罪责,就是杀个三次也不嫌多。
闹哄哄的人群走了后,馆驿的执事来到石达开面前,作揖打拱,好好陪了一番不是之后,对石达开说,接下来的时间,他会在小院里加上岗哨,请石达开放心休息。
石达开回到屋里,关上门插上门闩,还觉得不太放心,又把自己的匕首插在门闩拉开的一头,挡住门闩的出路,这样一来,小毛贼的伎俩也就用不上了。从窗口望出去,在院子的门口,果然增加了两个岗哨,看来今天晚上,睡觉是没有问题,不过想做点别的也不要再想,让门口的岗哨听见,实在是有伤大雅。
回到睡房,冯玉娘早已躺了上床,石达开贴在她身边睡下,发现她在偷偷的哭泣,石达开把她把在怀里,说:“我给了他们机会了,他们不抓住,可不能怪我。”
“不怪你,谁也不会怪你,只是有点难受,毕竟在一起兄弟两三年,檀五哥还是救我的人之一,在灵山,他们虽然是利用我,可也很尊重我,把我当成公主般对待,眼看着他们这种结果,我真的难过。”说罢,又哭了起来。
石达开不知道怎么样安慰她,只是轻轻的拍着她的背,不多时,就听到冯玉娘发出均匀的呼吸声,这个婆娘,居然睡着了。
石达开自己却怎么也睡不着,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太残忍,一把火应该烧得檀老五不轻,虽然对方是罪有应得,但是却不应该受到自己的惩处。自己没有这个权力,也没有这个资格。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坏天地会的好事,伤了对方四个人,虽然每一次都是自己被动,但是每次都会让对方受损,在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成了天地会的公敌。天地会这些混帐,从来都是只玩阴的不玩正的,自己将来的日子怎么过,有道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日防夜防,怎一个防字了得。
看着睡在自己怀里的冯玉娘,石达开又不自觉的笑了,自己身边就睡着一个天地会的镖把子,却要时时提防天地会的报复,这是哪门对哪门。
自己应该怎么办呢?想了很久,还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算了,还是明天向张六行请教吧,他跟天地会的关系,比自己更加紧张,也没有看到他日防夜防,防到没有办法吃饭睡觉。
带着这种思想,石达开发出了呼呼的鼾声,他听不到,冯玉娘睡着了,也听不到。也许门口的岗哨能听得见,但是岗哨永远不会告诉石达开,他今天晚上的鼾声是一种什么样的声音。他跟石达开如同大海中的两颗水珠,偶尔碰到过一次,想再碰上一次,很难很难。
一盆冷水,把张六行从沉醉中催醒,当他睁开腥松的醉眼时,手下告诉他,天地会的人刺杀石公子。张六行顿时就完全醒了,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浑身的酒立即化作冷汗,湿透了全身,结结巴巴的问:“结果呢?”
“一个还好,吓尿了,一个被烧得全身是伤,没有一块好肉。”手下人得意的说。
“完了!”张六行脚一软, 全身如一滩烂泥垮在地上,过了很久,才问:“石公子呢?是尿了还是烧伤了?”
“石公子?睡了。”手下说。
张六行全身一抖,再一次站了起来,揪着手下的衣襟,问道:“你狗日的给我说清楚,石公子是尿了的那个还是烧伤的那个?”
手下吓了一大跳,想了想,才说:“石公子没有尿也没有烧伤。”
“那你又说一个尿了一个烧伤。”张六行以为自己醉蠢了,圆瞪大眼看着手下。
“咳,我说的是我们抓到的天地会的贼人,一个尿了一个烧伤,石公子没有事,睡了。”手下终于把话说了个明白。
张六行听完,脚一软,又一次瘫坐了下去,嘴里喃道:“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