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抢东西，不是强盗，难道还是大侠。”石达开说：“好，既然想讲道理，我就跟你们讲讲道理，你们八个人，我们六个人，还有两个十一二岁的女娃，你们两杆长枪两把柴刀，我们只有四把梭标，到底是我们人多打人少，还是你们人多打人少。，这八条蠢货，集中在一起还有点看头，偏偏自不量力学人前后包抄，总共就是八个人，前后一分，自己把力量削薄，不是找死是什么。我们那天，没有斩尽杀绝，就算是对得住你们，自己不回去好好检讨检讨，还带着人来报复找麻烦。行，我接着，你们四个一个个上也行，一窝蜂上也行，我要是怕你们，我就不是石敢当。”

扁担一摆，取了个守势。石达开知道，今天，不是被这四个打，就是要把这四个家伙放倒。而且要把他们打服，或者打死，他们有报复的行动，说明他们的良善之心已经全部泯灭，如果不杀死他们，他们纠集团伙去那帮村找麻烦，那才啰嗦。

听完石达开的话，俊俏的女人也许是想起了什么，一声“且慢”冲口而出。她说得快，站在她身边的大纲哥冲得更快，哨棒一扬就出现在石达开的头顶。石达开微微一仄身子，让过大纲哥的哨棒，一拳轰在大纲哥拿着哨棒的右手腕部，只听“哎呀”一声，哨棒应声落地。

包着右手的人大叫：“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大纲哥，那天他就是这样割掉我的右手，只是今天他手里没有刀，如果有刀……”看着大纲哥阴得出水，沉若猪肝的脸，下面的话再不敢说出口。

“你急什么，我叫你且慢没有听到吗？”俊俏女子嗔道，再转过身子对着石达开说：“你也是，让过了不就行了，还要打人家的手腕干什么，打断了，你赔？”

听到俊俏女子的话，大纲哥倒是没什么，嘿嘿笑着，左手使劲揉着已经完全麻木，失去知觉的右手腕，解释道自己没有听到。石达开却乐开了：“感情我只有躲闪的份，就没有还手的权。姐姐，这是哪一门的道理。”

“没有什么道理，你说你叫石敢当？”俊俏女子问道。

“对，小爷就是喜欢叫自己石敢当。”石达开得意的说。

“你是哪条村子的石敢当？俊俏女子再问：“你们这四里八乡的，只要姓石，有两斤蛮力的，都喜欢叫自己是石敢当，有些是有点真本事，有些就是银样腊枪头。”

“想知道我是哪条村子的？”石达开问，然后锋一转：“我不告诉你。”

“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女子问。

“你们打不过我，肯定在打鬼主意去对付我们家的人。我才不会告诉你我是哪条村的。”石达开笑道。

“胡说，我堂堂罗大纲绝不对背后向家里人下手的下三滥。”叫做大纲哥的仿佛蒙受了不白之冤，大叫道。

“那你又跟着这个断手的货来报复于我？”仿佛抓到一个当场扯谎的骗子，石达开啼笑皆非的问。

“我？他？我才不是来报复你，我是来？我是来？我他娘的也不知道怎么就跑到这个小溪水边来了。”如同人赃俱获的小偷，罗大纲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却怎么也解释不清楚，自己怎么就来到了这个乱七八糟的破地方，被人揍得七荤八素丢人现眼不算，还让人问得哑口无言。

听到罗大纲的结巴，俊俏女人大笑起来，走到石达开面前，半真半假的说：“是我叫他们来的，就是想会一会你这位石敢当。罗大哥头一回押货船来武宣，我请他来游山玩水看风景。他是玩水活的，却不是在这么浅的溪水里混吃的人。我姓冯，叫冯玉娘，只怕比面前这位石兄弟还略长几岁，如果不嫌弃，叫我一声玉娘姐，如果看不起我，就叫我一声冯氏好了。我去年就听人说，在北山所，一个叫石敢当的少年，带着周围民众，把一伙游民打翻，捆送官府。这个少年身手了得，最厉害的手法就是断手斩脚，与面前这位石兄弟有相同的手法，不知道是同门的师兄弟还是同宗的亲兄弟。我这位兄弟，折了右手，却留下了性命，已是大幸，因此我特地让他带我来，谢过石兄弟的不杀之恩。”

“玉娘姐姐言重了，不杀又有何恩？”石达开说：“我不是江湖中人，只是贵县县学的一名学子，从来没有杀过人，今生的理想是蟾宫折桂，金榜题名。如果不是因为一次抢劫，与你们本应各行其道，互不往来。既然事情已经做下，又伤了你们的人，我只能说抱歉。按道理我应该有所赔偿，只是力有不逮。我身上虽然带有一些银两，却是去县学的费用，不能挪为他用。”

“没有想到，石兄弟还是一位书生。堂堂茭塘无常罗大纲，竟然一招落败，被一个书生打得没有还手之力，只怕说出去没有人敢相信。”冯玉娘柳眉一扬，嘻笑出声，笑声清脆，端的如大珠小珠落玉盘，石达开长到这么大，就没有听过这么动人的笑声，只听冯玉娘接着说：“我们不要你相赔，也知道劫物断道，生死由天，本来是想来邀你加入天地会。没有想到你竟然是一个书生，那就不敢阻挡你的通天大道了。只望有朝一日，石兄弟功成名就，成为一方父母，我们犯在你的手里，还请网开一面。”

说罢，一挥手，四人健步如飞，一会儿就消失不见。

这四人里，竟然是这女子为首，实在很出乎石达开的意料，不过这个女子，还真是好看，离开之时，轻扭蛮腰，大脚起舞，衣带飘飘，黑发轻扬，竟将石达开看得痴了。久久才回过神来，担着行李上路。只怕这个女子的形象，会在石达开这个刚满十六的血气少年梦里，逗留很长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