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是将徐氏和贾修之事处理完了,冉烟浓都不忍看一个女人被拖到庭院里打得皮开肉绽,一个人回了房,等了很久,容恪才施施然回来,她抱着小啾啾正在逗弄,一看到一脸微笑仿佛参透了什么天地奥秘的父亲大人,小啾啾没来由得一阵害怕一阵懊火,直往娘亲怀里钻。
冉烟浓都没办法,只好无奈地撒开手,“恪哥哥,你家儿子快半岁啦,还一点都不亲你。”
小家伙亲不亲容恪不在乎,有身边一大帮子的人宠着,要没个严父,这棵小树苗迟早歪了长,或是蹿上天去。
冉烟浓咕哝了一声,容恪将儿子接过了手,将他摆在床上。
小啾啾已经可以自己用自己的小屁股稳稳当当地坐在褥子上了,儿子生得一双浅蓝色的瞳眸,让下人都看了惊异,门房是侯府几十年的老人,告诉容恪,小公子这一双眼睛同当年的秀秀夫人生得极像。
这话门房隔三差五就要说起,秀秀当年真是一个美人,至今都让人念念不忘,门房大爷也不时怀念起以前风韵绝佳的美人,可惜他早就哑了,说不出话来,只是激动地一个劲比划。
冉烟浓道:“恪哥哥,既然侯爷的事了了,咱们就准备好收拾东西去月满罢。”
前不久就无意之间瞥见,容恪在找人打点月满事宜了,冉烟浓早猜到他决意要带着她离开了。
容恪垂下了目光,薄唇微弯:“浓浓,你和明姑姑去收拾细软罢,打点好了,即刻便可动身。不过东西需少备些,要瞒过王猛和王玄的耳目并不容易。”
冉烟浓蹙眉,“那王流珠……曲将军说,她对你好像势在必得?”
容恪垂眸,淡淡笑道:“旁人对我有怎样的心思我都好,我只要冉二姑娘。”
一番话说得冉烟浓浑身上下的毛孔都舒坦了,扬唇,笑靥如花,“那也是。我才没有不信你的意思。不过,侯府里种了这么多的花儿,我可喜欢,月满不知道有没有,就这么走了怪可惜的。”
容恪也笑道:“放心,去了再给你种。”
“那我要十八种桃花。”
“可以。”
“四季兰、君子兰、蔷薇、芍药、牡丹都种一园。”
“可以。”
想了想,发现其实都是琐碎小事,无可交代,只是她对未知的月满还有几分畏惧和期待。
夜晚皓月的澄毁洒满了浓墨一般的夜,花影被风一搅弄,绕树盘根,曲折地蔓上亭台来,夫妻俩好像都放下了心事,在离开陈留的这夜里,一起在亭月之下小酌。
远处,一缕黑黢黢的影子闪过,落在了瓦檐上,曲红绡仰面躺在屋檐上也在喝酒。她喜欢晒着月光的感觉,清冷,寂寞,但一个人却也自在。
听闻衣袂破风之声,曲红绡警觉地飞出一根梅花针,那人抄手一接,稳稳地立在了屋脊上。
她迷离着醉眼,模糊地一瞧,原来是自己的丈夫。
曲红绡叹了一口气,还好他眼明手快地接住了自己的暗器,差点伤了他,江秋白在屋脊上如履平地,猫一样轻快,顷刻之间,就坐到了曲红绡旁侧。
她眼波迷醉,握着酒坛道:“不是近来不爱理我么?”
江秋白沉默了一会儿,劈手将她手里的酒坛夺了过来,曲红绡一怔,正要下手抢,江秋白往身后一扔,身后“啪”地一声,酒坛已经摔碎了。
曲红绡怔怔怒道:“你这是做甚么……”
江秋白将脸埋在膝间,又是一阵沉默。他这副模样,倒乖乖的有点像只绵羊,曲红绡都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可荒谬地觉得他有点可怜,惹人怜爱。
又是好一阵无言,江秋白忽然道:“我爱你。”
曲红绡忽地一阵耳红,有点无语,“说这个做甚么。”
江秋白哑着嗓音,眼眸里泛起了一波雾气,“别再那么大度地说让我纳妾,就算没子孙后代,我也认了,你愿意锦上添花我高兴,你愿意不生我当然不会逼你。不过就是做一匹骡子,我是江湖人,从小没爹没娘,早都习惯了,我都不知道有个孩子是什么滋味。可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还能自欺欺人下去?”
曲红绡蹙了清冷的眉,不悦道:“你也不告诉我你心里怎么想的,我当然要靠猜的。”
“猜什么呢。”江秋白把脸埋进膝盖间,怅然道,“我的心早就捧给你了,你看一眼就知道。”
曲红绡冷冷道:“你以为我就没有心肝?我早把我的心肝都放你身上去了,哪有心看你去。”
说罢曲红绡摇摇欲坠地起身,糟糕,喝大发了。
她有点站立不稳了,江秋白被她一句话说懵了,后背窝囊蜷曲的脊柱骨一根一根地又找回男人尊严立起来了,他倏地一下弹起来,将曲红绡整个人抱入了怀中,腰肢探手入怀,细得如春风小杨柳,他激动得有点语无伦次:“再、再一遍,你再说一遍!”
他这么一激动,曲红绡就知道自己是彻底醉了,这种话说什么也说不出口的,竟能被他哄得心里痒痒的,一时脱口而出:“你是我的心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