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没有回栖身的地方，看来是真的生气了，不想被我找到，还是第一次见到耍小女孩性子的婉儿。”

叶寒摸了摸鼻子，自知没趣，瞳孔中一道微弱的金色光芒一闪而过，径直朝着某个方向走去，他的视线中便多出了一道倩影。

青丝委地，膝弯半曲，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裙之上，正覆着两只比那裙襦还显莹白的酥滑小手，隐隐能见淡青脉络，雪肌之上，却带着一丝异样的水亮。

叶寒疾步走上前去，那螓首却是赌气地转向另一边，站起身来径直离开，兴许是半蹲了太久的缘故，亦或是它因，步伐不复之前的轻盈，反倒显得很是迟缓。

叶寒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呆在一旁，她行几步，他便走几步，迈动的步伐比女儿家的轻碎小步还要微小，也正因如此，叶寒一直保持在她身后距离不远的地方。

嫣颜之上，飘过一道黯然，两片樱唇轻轻咬合，薄嫩之上便不经意多了道浅浅的白痕，轻缓的步子陡然加快，却因为还未完全流通的血液，身形一顿，便径直朝前摔去。

下坠的身影猛然停住，她的身边不觉间到了一道削瘦却有力的身形，而后不由分说，林婉儿只觉得自己身体一轻，再反应过来已是到了某人宽厚的背上，耳边还传来风一般轻柔的声音——

“明明不便走动，还非要倔强地跑开……”

两条线条柔和的完美小腿在不安生地来回踢动着，剧烈的晃动，使得林婉儿落在叶寒脸上的如云秀发也带起了一阵酥动，顾不得面上的酥痒，叶寒轻轻地捉住了那不安生的小腿，力道轻柔却带着一丝不容抗拒。

反抗无疾而终，林婉儿索性也不再作反抗，泪却簌簌倾流而下，叶寒的脚步随之轻微一顿，步幅大了许多。

走了许久，身边的生灵植物因为龙溪灵泉的出现而发生了较大的变化，但无一例外，它们的身形皆是变大了许多，叶寒歪着头，斜视的视线看向一旁，样态像是在沉思，行进的脚步停下，默默地将背上的人儿放下，而后转过身来，歪着的脑袋摆正，一言不发地看着林婉儿。

林婉儿的泪水仿若断了线，一直未断，在叶寒的注视之下，更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然而叶寒纹丝不动，依旧那样静静地看着林婉儿。

“你……盯着我看什么……”哽咽之下，林婉儿悦耳如莺鸣的清脆声线变得有些断断续续。

叶寒依旧不为所动。

面对那直愣愣的视线，林婉儿一时间怔住，圆润如玉的泪珠径直流下，落在掌心中，泛起一阵温热，林婉儿也因此惊醒，悄然将螓首转向一边：“你还看……”

叶寒——我盯！！

“有什么好看的！！”林婉儿终是忍受不住，看着叶寒生气的喊叫了起来，与其说是气愤，倒不如说是其中委屈的成分居多。

“我只是在看婉儿另一面的样子，另一个我从未见过的婉儿。”

“那个对你无比依赖的婉儿已经没了，在你面前的是与你无牵无碍的林婉儿，等姐姐醒来之后，我会离开的，不用你驱逐。”

“生性活泼纯真的你又何必假装出自己不擅的一面呢，这样的婉儿，让我越发确信，此刻处于我对面的不过是一个受了委屈无处诉说，因而无故使小性子的小女孩。”

“在你的眼中，我永远是一个不谙世事，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儿嘛！”

“你不需要懂，你也不需要强迫自己懂，我只希望你永远都是那个我初见的林婉儿，纯真直率，快乐无忧。”

“可如今我早已经失去了快乐的资本，以往那个对婉儿百依百顺、像师尊一样溺爱婉儿的叶寒已经不见了，现在的我，一个人，孤身一个人……”

林婉儿嫩颜之上尽是无助凄迷……

叶寒无声地来到林婉儿面前，定定的看着她，林婉儿心中愈见冰凉，唇瓣间不经意呢喃出声：“若是以前的叶寒，但凡我有一点点的不开心的样子，他都会非常紧张跑到面前，唯恐我落泪不快，如今已是彻底不复，还是说他一直以来的在乎也不过是伪装。”

林婉儿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割了一刀，秋水的眸中连带着整个眼眶红肿一片，她忽然想起了师尊前的嘱托，或许自己任性地下山来本就是一个错误。

既然注定是错误，为何又要让自己冒着与山下世界的格格不入，在茫茫的人海中找到了他？

自己甚至偷偷地瞒着他，独自应对那些口出鄙言的不速之客，生怕烦心的他再添困扰，这一切的一切，终究还是抵不过他心中从未消失想要将自己赶走的念头么？

林婉儿万念俱灰，她的心从未这般乱过，渐渐地，她转过了身，脸上再无一丝笑容，有的只是无数的彷徨……

一双手捉住了林婉儿冰凉的小手，却并未惊起一丝波澜，林婉儿淡淡地转过身来，失去了神采的眼眸看了一眼牵住自己的手掌，想要将其甩开，未曾想，那双温热如往昔的手却是异样有力，一时间竟难以甩开。

而后一阵力道传来，毫无防备的林婉儿径直被那股力道拉向了一个怀抱，耳畔旁传来温暖的话：“婉儿伤心的模样我已经牢牢刻在心底了，以往的叶寒总是和柳姐说的一样，是一个懦弱自卑的混蛋，因为他觉得婉儿注定是他生命中擦肩而过的人，即使偶尔会有异样的想法萌生出，他也只会拼命地压制住心底那份不该生出的念头，唯恐亵渎了生命中不敢触碰的人……”

“我这一生最为快乐的时刻，便是能够充当婉儿师尊的替影，替他守护住婉儿的笑容，当我看到婉儿无意间提起楚兄时，脸上浮现出的笑意时，那一刻，我虽然也在和婉儿一样的笑着，心里头却悄然生出了一头恶兽，在肆意的吞噬着我的血肉。”

“可一念及她无比明亮的笑容，他心中撕裂般的痛苦便变得微不足道，于是便有了一个自以为是的傻子，险些将自己的挚爱之人当做货物赠与他人，却从未考虑过她的感受。”

被叶寒紧紧拥住的林婉儿剧烈地反抗起来，只是叶寒的话语每飘进她耳畔中一句，她抗拒的力道便减了一分，直到最后，她娇躯轻颤，失去了光彩的眼神变得漆黑灵动，清亮非凡，莹莹的目光中闪烁着异样的神采。

“甚至这个该死的混蛋还让他心中的挚爱流出了他原以为她永不会再流出的宝贵泪水，这样的混蛋即使是死了千遍万遍，也不足以偿还他的罪孽……”

叶寒手臂沿上而去，轻轻捧着林婉儿的秀首，两人的身体分开，痴痴地盯着林婉儿哭得浮肿的的水眸，狭细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痛意，轻轻地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