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是真的吗?”傅亦琛感到不可置信。
他的手贴在肚子上,令盛思夏感觉到冷。
她不由得想,这个人未免太笨,这么冷的冬夜,在室外傻乎乎站那么久,就算闹别扭不想进屋,到车子里坐着也好啊。
她故意说:“假的,骗你的。”
话音刚落,就看见傅亦琛眼神一僵,手也木了,好像失望透顶。
这种状态令盛思夏觉得,如果她真是骗他,他立刻就会下车走人,以后再也不会理她。
喝醉酒的人真是意外的单纯啊。
傅亦琛此刻仿佛智商下线,眼睛红通通的,盛思夏从认识他后,从来都是被智商碾压的那一个,她难免生出些恶趣味,想要趁机捉弄一下他。
她刚要开口,傅亦琛忽然拉她到身前死死抱住,酒精的慵懒气味扑面而来。
盛思夏不觉得难闻,反而伸手将他搂住,想要用体温为他驱散寒冷。
“跟我说实话好吗?别骗我。”傅亦琛轻轻吻着她的耳朵,像羽毛蹭过,留下细密的触感。
他放下姿态,低低求她,这是平日只有在最亲密的时刻,他失去理智时才肯做的。
心中像是被熨烫过。
明知不该作怪,盛思夏还是忍不住逗他,“当然是真的,姚佳婷都能摸到胎动,你是孩子爸爸,居然摸不到?看来宝宝不喜欢你。”
说完,傅亦琛更攥紧她的手,语气急切恼怒,“凭什么不喜欢我?”
盛思夏无辜地说:“我哪里知道?问你自己啊。”
傅亦琛抿唇不语,眼神有些落寞,好像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过了会儿,他缓缓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想不出来,接着又固执地重复一遍,“凭什么不喜欢我?”
复读机吗。
盛思夏好辛苦才忍住笑,她板着脸,故意露出嫌弃的表情,“你喝这么多酒,臭臭的,我是宝宝我也不喜欢你。”
傅亦琛愣住。
他只觉得头晕,感觉不到身上的酒气,但他还没醉到失忆的地步,今天他心情烦闷,无意中多喝了些,大概气味是不太好闻的。
然而,哪怕醉得周围都是虚晃幻影,盛思夏的神情却太过真切,她皱着眉,眼神冷淡,好像真的嫌弃他。
这个念头,仿佛兜头一盆冷水泼下来,令他自惭形秽。
“那你离我远点,闻到会不会对身体不好?”傅亦琛说着,就要将盛思夏从腿上抱下来,动作甚至有些慌乱。
盛思夏心里好笑,忙伸手抵住他的肩阻止他,“已经闻半天了,现在离远也没用了。”
没用吗。
那干脆就不管了,傅亦琛索性将盛思夏环得更紧,寻找一个最亲密惬意的姿势。
“怎么,不怕宝宝不喜欢你了?”盛思夏贴在他耳边说悄悄话,语气俏生生的。
“喜欢不喜欢,我都是他爸爸。”傅亦琛思绪沉沉,头部胀痛,很想就这样抱着她睡觉,若不是还有几分理智,他随时都能睡着。
盛思夏轻轻点一点傅亦琛的头,“还学会放狠话了。”
“帮我揉揉。”傅亦琛将盛思夏的手挪到太阳穴,语气低沉,却很放松。
盛思夏冷哼一声,下手帮他揉,还说,“现在知道头疼了?干嘛要喝那么多酒?”
“你明明知道为什么,明知故问,”傅亦琛闭着眼睛,感受着她的温柔,与昨晚的冷漠大不相同,感到欣慰的同时,又忍不住皱眉,“昨天为什么不让我碰?”
她停顿一下,手不自觉放到肚子上,理直气壮地说,“你那么粗鲁,万一弄伤我怎么办?”
现在想想,昨天夜里傅亦琛覆上来时,盛思夏第一反应就和刚才被张雪妮撞到时一样,想都没想,就要保护宝宝,仿佛是最天然的反应。
昨夜她心慌意乱,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心态的变化。
傅亦琛吻在她腮边,心中念头升起,却不敢乱动,难受得无法排解。
他低低说着,“我哪里粗鲁了?哪里?”
他意有所指,语气狎昵。
盛思夏没想到傅亦琛这时候还有这种心思,她气急,又羞恼,“不许你胡说!”
“好,不说了,别着急。”傅亦琛喜欢看她害羞的样子,有时候会故意逗她,但现在情况特殊,不想惹她情绪激动,只好轻声哄着。
时间不早,已过十一点,许多房屋中的灯火都灭了,只剩道路两边的路灯孤单伫立,天色是一片浓稠得化不开的蓝黑色,她和傅亦琛在车后座拥抱着,亲密无间,连这冬日长夜也不再漫长冷寂。
一双大手贴在她肚子上,小心翼翼地问,“什么时候有的?”
“公司年会那天晚上。”
傅亦琛眼中一亮,“是我们在浴室里?”
盛思夏不说话,低着头埋进他胸膛,那里很暖,酒意热烘烘的。
手指勾在一起,她抬头,看见傅亦琛眼神温热,嘴角上翘。
傻瓜,就这么开心吗?
他平时并不常笑,表情总是淡然,情绪不喜外露,多年来都是这么内敛沉着,所以她才格外喜欢看傅亦琛在动情时失控的样子。
为她失控。
盛思夏不禁有些动容,她牵着傅亦琛已经回暖,还稍有些凉意的手,贴在脸颊上,想帮他暖暖。
他手指修长,染着淡淡的烟气,一定是刚才弄的。
“刚才怎么抽烟?”她好奇地问。
傅亦琛撇开眼,不太自然地说,“客户给的,没抽过,想试试。”
盛思夏忍不住地笑,“你是什么叛逆中学生吗?烟是什么好东西,还非要试试……”
这男人守戒三十一年,却在这个冬天把戒律都破了,盛思夏都不禁为他感到惭愧。
傅亦琛搂着她,还不敢太用力,声音涩涩的,“不是好东西,难闻,以后不抽了。”
他这样子好乖啊。
就和上回生病时一样,整个人气质大变,想抱紧又怕对宝宝不好,束手束脚地,她说什么他都乖乖答应。
盛思夏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发。
他先是愣住,眼睛里浮着淡淡的血丝,哑声道:“干嘛,拿我当小孩吗?”
“你比小孩都不如,”盛思夏睁大眼睛数落他,“小孩第一次抽烟都不会被大人逮住,你倒好,还敢跑我楼下来。”
他那双狭长眼睛垂着,睫毛长而密,皮肤因吹风太久而显得苍白,唯独面颊和眼圈泛红。
低头不说话的样子,像是乖乖认错。
只有生病和喝多酒会这样,都不是身体舒服的时候。
看惯了傅亦琛冷清矜贵的样子,也曾经在怠惰时,习惯于他的严厉,现在这么服软,真是难得。
盛思夏故意板着脸,继续说,“来了就来了,还偷偷站我楼下不出声,大冬天的吹冷风不怕又发烧吗?发烧了是不是又要赖上我?”
“明明答应了我不喝多,你闻闻你这一身酒气,我要是不下来,你是不是打算自己开车走?”
傅亦琛认真听着,并不辩驳。
等盛思夏说完,他松了口气,亲亲她的脸,语气温柔,“是我不好,你别生气,会影响身体。”
他这样服软,给足了她台阶,盛思夏倒不好再说什么了。
就这样抱着说了会儿话,时间越来越晚,小姨家客厅的灯都熄了,傅亦琛催她回去睡觉。
她微微愣住,习惯性拉着傅亦琛的领带绕着玩,“那你呢?”
“我不开车,就回旁边睡。”他指的,在附近那栋别墅。
盛思夏忽然一阵委屈,“不行,不行,我要你陪着我。”
“那还不简单?跟我一起过去。”他捏捏盛思夏的脸。
“好啊,”她几乎要欢呼雀跃,却忽然想到什么,脑袋耷拉下来,“不行,我身上就穿着一件睡衣,你那里没我的衣服,明天我穿什么?”
傅亦琛还以为是什么,他笑着说,“这有什么难办?明天我帮你解决。”
他当然有办法。
可盛思夏不想大动干戈,坚持要让傅亦琛偷偷跟她回家,明天就跟外婆说,他是一大早过来看他的。
“不好,这样像是在偷情。”傅亦琛皱眉。
盛思夏鼓着脸,丢开他的手,不悦道:“那我们各自回家洗洗睡吧,拜拜!”
说完,她就要去拉车门。
下一秒手腕就被傅亦琛捉住,他满脸无奈,“好吧,都听你的。”
她笑得眼角眉梢都弯起来,得意又张扬。
傅亦琛心知肚明,她这是故意拿捏他,哪会看不出来?
偏偏他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