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没见梅永之前,李惊澜或许不明白王相为何要带走如虹。
但现在,他心中的猜想,仿佛在被证实的路上进了一步。
“不必。”有了这条线索已然足够,如今逐风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李惊澜忽然提笔飞快写下几个清隽的小字。梅永知道避嫌,收回视线,看着自己穿旧的官靴。这双靴子,还是他四品官阶时所穿,如今擢升从三品,他还没来得及去内务阁领取相应的官服。
“风影卫里当属你的轻功最好,这些天你不必跟着本王,去守着二皇子,暗中保护他的安全。这封信,带给温霁。”
逐风领命而去,梅永也告退了。
逐风今日来见他,说明如虹已经被销毁。可笑的是小间谍这会儿还没想起消失的如虹。
“霜冻毒”可以冻结人的身体,但并非中毒使人毙命的剧毒,带着匕首,才能做到万无一失,在他身体无法动弹时取他性命。既然小间谍敢带着匕首进摄政王府,就该想到会有那么一天,她什么都得如实交代。如虹销毁,不代表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最好是主动交代,他素来没有耐心。
书阁里忽然变得有些过分安静。灯影平息,阁楼外连一点风呼声都没有。李惊澜本想拿兵书看,修长的手掌在书架上划过,最终停在丢弃角落的一封假书信上。
想起府兵来报,叶清浅让他不要耽搁军国大事,若明日朝中人问起来,要有所准备。
军国大事?信中不过是写了他要在半月内动身去往西北亲自羁拿贪官。倘若小间谍看了,定会焦急万分,想方设法往外送信,这是一个多好的刺杀机会,终于等到他轻装离京,防卫薄弱。半个月内筹备一场完美刺杀,并不容易,须得争分夺秒。
她没拆信封,哪能知道里头是军国大事?既然是军国大事,又怎么轮得到大皇子插手。李怀瑾还没有那个权力。
应当是她被针对了吧。
李惊澜竟不知自己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转而随意拿起他压在砚台下的一张黄页纸阅读起来。
沂风很尽心尽力,几乎把叶清浅一天的日常都写了下来。
看到最后,李惊澜平素波澜不惊的脸上抽了抽。
……简直毫无羞耻心!
这就是小间谍所说的,不要让他被外人所打扰,为了他的清净,主动把事实摊开给大家看?
事实是这么个摊开法吗!
李惊澜气闷。这个女人不管以前如何,现在她是摄政王妃,一举一动都代表着摄政王府的脸面,这般羞耻之事,她怎么敢的?
事已成定局,他无法解释,解释再多,只会让外人觉得他欲盖弥彰。
李惊澜头一次被女人这样整,恨不能把她关到国子监去好好学习。
张勤在书阁外头等待召见。
进了书阁,他面上有些为难:“王爷,府外有个姑娘自称是王妃娘娘的庶妹,求见王妃娘娘。奴才看过其腰牌了,倒不是假冒。只是……能见吗?况且这已经是夜里了……”
李惊澜还处于自己社会性死亡的气头上。
“那是她的家事,去问她便罢,何故事事都要来问本王?”
“……是。”
张勤心想定是梅永方才惹恼了摄政王,他在这时候来问话,触了摄政王的气头,的确是有些牵连无辜的王妃了。
若王爷不喜爱王妃,怎会允许王妃大婚第一日就见娘家人。就是在寻常百姓家,新娘子的娘家人,都是要等到三天回门之期才可见的。
张勤刚要告退,又听得摄政王吩咐:“让沂风盯紧她。”
摄政王真是个对王妃又偏爱又防备的人啊。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