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惊澜从不会心疼任何一个女人,不管她如何狼狈。
不过,信她一次,并非不可。何况,他心里已然有了一番计较——他信了。
【宿主贤能值+5。】
鼻子涌入大量新鲜的空气,叶清浅险些被一口口水呛死。
她咳嗽好一阵,停下来时,比纸还白的脸色渐渐恢复红润。
只要演技到位,的确什么都可以装得很像。只是……她的脸色变化骗不了他的眼睛,一个人的脸色,短时间变化这么快,超出他的见知了。
他还记得她说:你若相信我,我会好起来。
很快,李惊澜抹掉他心头荒唐的想法,嗬,他竟是糊涂了,被这个小间谍三言两语牵着鼻子走。
“以温霁的个性,被他下了死令的人没死成,往后他每日都会登王府的大门求解。你最好想想如何将他打发。”
“王爷请放心,臣妾一定好好替王爷办事!”
她眼里晶亮闪烁的光芒得好像被实化的希望,对他扬起甜甜的笑意,连双眼都笑弯了。好像前一刻踏进鬼门关口的人不是她。
废话,叶清浅能不开心吗,成功她摸到了增加贤能值的好办法——获得男主的信任。男主信她一次,一下子续了五十个时辰的命!何况男主还给她下达了任务,只要她成功把温霁打发走,他一定会对她有所改观!贤能值不就又到手了吗,嘿嘿!
叶清浅满血复活,趁着李惊澜还没走,她跳下床,把今日的杰作展现给他看。
她大剌剌拉开被子,正红的一片,突兀的白色帕子格外惹眼,最为惹眼的,当属白色帕子上,那星点的血迹。
“为了王爷的名声,臣妾才斗胆做了这个东西,王爷不会怪罪臣妾吧?实在是这个时代有些人爱乱嚼舌根,若王爷不与臣妾同房,他们会胡乱猜测,说王爷与臣妾婚后不和谐,或者说您……那方面……不怎么……嗯嗯……三人成虎,这些流言不得不防啊!不过王爷不要担心!有了这个,看谁还敢乱嚼王爷的舌根。”
她的话和温霁一样多。李惊澜静静看着她像个欢脱的雀鸟一样叽叽喳喳,满脸的邀功炫耀。
不过,要是温霁聒噪说这么多话,他早走了。
他只是耐着性子,听听小间谍口中所说之言,和沂风判断的,有什么区别。
“本王府中的奴才不敢散播这些。”
叶清浅挑眉,优哉游哉地摇了摇头。
“王爷此言差矣。王爷忙于政事,对于无关紧要的小市民生活您定是不知道。最近,京城里几家赌局联合开了个新的赌盘,就赌您大婚七日内会不会与臣妾行周公之礼……”说到这儿,叶清浅竟还脸红了,“甲方赌臣妾独守空闺,乙方赌喜事真成,赌注最低是五两银子。据臣妾所知,这个赌局十分盛大,如今的赌注金已经有十几万两了。最低以五两银子博得十几万的分成,对于普通人家来说,赢一场,至少能赢走两年的开销。”
这倒不是叶清浅胡说,原书中,大越国的赌局可是很有意思的。
这个赌局在皇帝的旨意昭告天下时就在筹备,京城百姓纷纷参加。
叶清浅悄咪咪地探了一眼李惊澜,李惊澜好像没有要走的意思,这简直是太好了呀!
求生欲极强的叶清浅无形中被此人鼓励,接着说,“摄政王府的奴才不敢泄露消息,可就不会有人想方设法来打听吗?重金之下,必有勇夫。有一位哲人说过,有五成的利润,就会有人为了它想方设法;若有十成的利润,就会有人为它铤而走险,钻律法的空子,打擦边球;若有几十成、几百成的利润,那些人就敢践踏法律、冒着被绞杀连坐的罪,只为达成目的。此事已成赌局,无论您与臣妾同房与否,都会牵动很多人的利益。与其藏着掖着不让人知道,不如主动把事实摊开给他们瞧,免得那些人惊扰了王爷的清净。王爷日理万机,操劳国事,怎好为这些无聊的玩意惊动。”
呵,想他大越国摄政王,竟某天被一个小间谍信誓旦旦上了一课。
他的眸光比夜色还深沉,逆着日光,叶清浅甚至看不清他脸上的晦暗的神色。
叶清浅双手背在身后,握着小拳拳,心里紧张极了。她深情又大方地说了那么多话,他竟一点表示都没有,全程连点个头都不带的。
摄政王大佬到底有没有在听?
“那么你呢?大皇子许了你多少好处,让你冒着被本王处以极刑的风险也要嫁给本王。”
叶清浅双腿一软,险些跪了下去。
“臣妾自五岁时就随父亲在金谷关生活,父亲每每教导臣妾,虽非男儿,无法像男子一样顶天立地,也一定要择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做夫婿。臣妾心中顶天立地的好男儿,非王爷莫属。”
这番话,叶清浅硬着头皮说完,努力做出拳拳深情的模样。
虽然她的话有些不害臊了,但是选择男主,是政治正确!
李惊澜心中一片冰冷,小间谍谎言假话信手拈来。叶清浅怕是自己都记不清了,一年前大将军回朝,皇帝命李惊澜与大皇子前去大将军府慰问。她以为能见到大皇子,早就在府门口藏着,然而只有李惊澜一人前去,他看得清楚分明,她所见非心上人,慌忙拨来一片宽阔的芭蕉叶掩住自己。
他讽笑:“本王这双手上过了多少人的性命,你父亲没有告诉过你吗?在大越,无数女子闻本王之名色变。你当知道,本王绝非善类,如何顶天立地。”
“什么善类恶类。王爷非善类,臣妾就是好人吗?世间善恶黑白本是同源之水,正邪交错,物极必反。谁有资格来评判善恶?以什么标准来评判善恶?对臣妾来说,世间唯有王爷能护得起臣妾一辈子的平安,王爷便是善者,是臣妾心中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好一个顶天立地好男儿,好一个花言巧语小间谍。
到底是在边关长大的女子,没有边关将士的豁达心思,见惯了生死,胆子倒练大了。为了取信于他,饶是面对生杀大权掌握在手的摄政王,也能做到对答如流。
她分明那般害怕自己,拳头都捏得发白,却还能鼓足勇气对他仰面微笑。纵然那笑意中,一半是虚伪,一半是苦楚。
李惊澜的眼一如既往的平静。一道道看过女子细腻嫩白的肌肤,因害怕而咬红的下唇,还有楚楚可怜透着晶莹的杏眼,纯情而生动。金谷关风大,她还能出落成这般好的皮相,是叶厉捧在掌心娇养的。
然后他走了。
临走前,他扫过大婚时摆盘寓意美好的红枣、花生、桂圆、莲子。
——样样都少了大半。
滴水未进?
小间谍倒是不挑嘴。
小骗子。
他的二十六年,过得无聊乏味。唯一能让他心中有所激荡的,便是杀人。
大皇子处心积虑,好不容易往他府中送了一个他无法随意抹杀的女人,他总得给自家侄子一点面子。
来日方长,他便陪小间谍好好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