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血战松骨峰（1）

在西线，志愿军各部形成了对美军的大包围，只有西南缺口尚未封锁住。29日夜，志愿军38军8个团，24个营，像几十把利剑插向被包围之敌。激战一夜，逼敌向军隅里方向撤去。军隅里已于30日3时被第40军占领，逼敌继续向龙源里方向窜逃，38军三个师在龙源里、兴龙里、青龙里、凤鸣里地区同被堵之敌展开了激战。30日的会战是空前激烈的。麦克阿瑟为了最后的绝命挣扎，竟集中500多架次飞机，并以坦克为先导，采取“波浪式”的集团冲锋，妄图撕开缺口，逃出合围，在337团激战扼守龙源里“闸门”的同时，335团扼守的松骨峰战斗也在激烈地进行着。

松骨峰位于龙源里的东北，与三所里、龙源里成鼎足之势，它北通军隅里，西北可达价川，地位重要，主峰高288。7米，从山顶往东延伸120米便抵近公路。公路在此慢转弯，是个便于扼守歼敌的好地形，但它不过是个半石半土光秃秃的山包，坡度小，雨裂较多。公路东北有通往军隅里的铁路，紧挨铁路是一条小河，水流很浅，峰高且陡。坚守松骨峰的中国军队是第38军112师的335团，团长是刚打完飞虎山阻击战的范天恩。

当第二次战役开始的时候，335团执行“诱敌深入”的任务，在飞虎山对北进的联合国军进行了顽强的阻击，之后他们边打边撤。当军主力已经开始攻击德川时，335团还在距离德川100多公里远的花坪站阻击北进的一股美军。当天晚上，范天恩接到新的命令，命令仅有一句话：向当面之敌发起攻击。这时，与师里联系的电台坏了，范天恩立即在地图上找前进的路线，决定就朝那个叫做新兴里的地方打。这时，第40军的一个参谋找到他，说是来接335团阵地的，从第40军指挥员的口中，范大恩才知道第二次战役第38军打的是德川。

范天恩决定寻找38军主力，于是全团轻装走了两夜，到达距离德川还有十几公里的一个小山村时，意外地抓了十几名韩国兵，一问，原来德川的战斗已经结束。不久，外出侦察的参谋回来了，说主力已经向嘎日岭前进了。范天恩立即命令部队继续追赶。在嘎日岭附近，335团终于追上了自己的上司——112师师部。这时，112师刚刚打下嘎日岭，又接到军部命令，占领松骨峰。这时，112师师长杨大易正苦于手上已没有可以调动的部队了，看见335团来了，杨大易高兴之极地叫道：“真是天兵天将！”杨大易给范大恩的命令是：直插松骨峰，在那里把南逃的美军堵住。范天恩带着他极度疲惫的士兵，立即向松骨峰急速前进。在漆黑的夜晚，335团冲破美军的炮火封锁，在书堂站一带展开了部队。

范天恩命令一营占领松骨峰。一营先头连是3连。3连在天亮的时候爬上了松骨峰，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看到一眼望不到头的敌人的汽车、坦克、大炮和士兵，像潮水般地汹涌而来。将士们准备好手中武器，紧紧盯住敌人。8班阵地是全阵地的突出部，当敌人的第1辆汽车来到阵地前20米的时候，机枪射手杨文明一梭子子弹向它打出去，敌人的第一辆汽车就腾起了大火。2排长王建候率领5名战士冲上公路，一串手榴弹打毁了后面的汽车；火箭筒射手抵近坦克，打中了第一辆坦克；5班爆破组又炸坏了第二辆坦克。两个班的战士飞快地冲上了公路，逼近汽车猛掷手榴弹。刹时间，公路被打毁的汽车和坦克堵死了，几十部汽车燃烧起来，熊熊的火焰喷起滚滚烟柱，整个光秃秃的松骨峰都给浓烟罩住了。

这是败逃的美第2师的部队。美军受到突然打击，仓促间乱成一团，公路上挤得水泄不通，几百辆汽车顶在一起，美军士兵们纷纷跳下车来，一伙一堆地奔跑着。直到美军的坦克由远远的车队后面爬向前面，美军才展开了战斗队形，在坦克掩护下向前跟进，用汽车牵曳的榴弹炮炮口也对准了志愿军3连占据的山岗，、美机在布满了烟雾的上空穿梭似的俯冲盘旋。

敌人为了夺路南逃，就在8辆坦克、10余门大炮和8架飞机的掩护下，发起了疯狂的猛攻。团指挥所听到枪响，看到硝烟笼罩的松骨峰火苗闪闪，飞机接二连三地向它俯冲投弹，范天恩为没有工事依托的战士焦急，他跑到高地进行观察，看到敌人成群地攻击3连阵地，就忙命令2营的轻重机枪向敌人密集的地方扫射，来减轻3连的压力，果然，2营轻重机枪一开火，敌人又分兵对付2营阵地。

1营营长王宿启也为3连焦急不安。他命令在3连阵地左侧的1连和右侧的2连都上好刺刀。美军的第三次冲锋开始了。这时是白天。美军的飞机疯了一般，把大量的炸弹和燃烧弹投下来。美军的火炮也疯了，炮弹密雨似的打在中国军队的阵地上。志愿军最前沿的3连阵地上弹片横飞，大火熊熊。美军士兵冲上来了。营长王宿启立即命令左侧的1连端着刺刀从侧面出击，肉搏战之后，美国士兵被刺刀逼下去。于是改为从3连的右侧攻击，但右侧的2连也端着刺刀扑了上来。就这样，3连在正面顶，1连和2连在侧面支援。在刺刀的拼杀中，1、2连的伤亡巨大。

美军的火炮和飞机发疯了，炸弹、汽油弹、燃烧弹满山扔。3连阵地上一片火海，烧红了土石，满山犁起斑驳的弹坑，但战斗仍一刻也未停止过。从敌人冲锋集结地到八班扼守的阵地最前沿，狼藉着美军的尸体。堑壕掩体摧平了，来不及修整，勇士们就利用弹坑作为射击掩体，在烟火飞腾翻滚的山岗上，从旧弹坑移到新弹坑里坚持着战斗。配属3连战斗的机枪1连两个班的战士被烧坏了5人，2排长陈宝贵烧得眼睛都看不见了。敌人趁大火燃烧之际，蜂拥似的冲上4班阵地，战士眼里冒火，焦急地喊：“机枪！快打啊！”正在这节骨眼儿，射手李玉民发现重机枪枪管被烧弯了。他急得满头大汗，扔了机枪，弯腰拾起烈士的步枪向敌人冲去。他负伤了，又一次负伤了，但他仍然瞪着血红的大眼冲向敌人。他第六次负伤了，大腿被子弹穿了个洞，血流不止。他从兜里摸出一颗子弹，插进大腿的伤口里，塞住血流，扑上去同敌人拼开了刺刀；刺刀捅弯了，他就用枪托砸；枪托砸碎了，就抱住敌人摔起跤来……。这时，４班冲上来了，敌人扔下李玉民，转身就跑，李玉民哪里肯放，顺手甩出最后一颗手榴弹，敌人应声倒下，顺山坡滚下去了。排长陈宝贵冲过来，要把李玉民背走，他摇摇头，声音微弱地说：“排长，你快去指挥战斗，敌人又要**了！”说完，这位英雄的战士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