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疑有他,赵舒柠也有些困了,便答应了,一瘸一拐往前走,直到被人打横抱起,因害怕跌倒,赶紧环住了来人的脖子。
先前未察觉,现在脚脖子却有些疼了,定是刚刚出来的时候被钝器伤着了。
“公主,下官得罪了。”齐晏看着那一瘸一拐的赵舒柠,终究是不忍。
“不得罪的。”这般不矜持的话脱口而出,赵舒柠见齐晏看向自己,一时脸红了红,就连守在马车旁的阿竹也听到了,本想走上前去,阿竹到底还是制止了自己的脚步。
清水巷的难民已经被安置,齐晏吩咐了属下处理后续。此刻的天已经暗了又暗,路边的人纷纷散去,齐晏将人稳稳放在马车上的软垫上,见赵舒柠困得厉害,先前的眼眸已经迷糊了,又拿起塌上的薄被将人围得严严实实。
马车中燃着的烛火将内室照得通亮,齐晏正欲抽出双手,却发现被人抓得死死的,只能小心翼翼一点点抽离,直到安置了小姑娘,正欲离开,却发现腰间被什么力度勾着。
待他低下头一看,久违地笑了笑,最终还是离开了。
赵舒柠醒来的时候,闻到一阵海棠花的幽香时,便知道自己已经回了寝宫,头昏昏沉沉的,正欲叫阿竹,便感觉手中有什么硬物。
阿竹端着承盘见赵舒柠已经醒了,赶紧走上前去:“公主,您醒了,可有什么不适?刚刚皇上已经过来了,见您正在熟睡,便没有打扰您。”
“阿竹,这是何物?”见床上的人拿着一节玉佩,那玉佩是一只大雁的形状,刻画精巧,阿竹便想到昨日齐大人离开的时候。
阿竹抿嘴一笑:“这是齐大人的玉佩。”
是齐晏的玉佩,她不记得自己曾经拿过他的玉佩啊。赵舒柠百思不得其解,见阿竹低着头在一旁侍弄,心中疑惑:“那为何玉佩在我这里?”
想到昨日的画面,阿竹迟疑了一瞬,面色微微浮上绯色,还是鼓足了勇气:“是公主您,拉着大人......”
不用再继续说了,赵舒柠也能联想到那个画面,定是她睡着了,拉着人家的玉佩,不让人走,所以才把人玉佩给要来了。
想到那个画面,赵舒柠便是一阵尴尬,但是又想到她曾去马车故意寻他,许多淑女不能做的事情,她都已经不顾名声做了许多,也能说服自己平静下来。
只是,齐晏不会又以为自己故意诓他的玉佩吧?
“公主,您先把药喝了吧。太医刚刚过来,您的身子目前没有什么大碍,就是日后需要在宫中好好调养。”阿竹说着小心翼翼端起药碗。
赵舒柠看到那一碗黑乎乎的药,再加上寝宫中难以忽视的药味,心中一时觉得反胃,拿起药碗顿时想要转移阿竹的注意力:“阿竹,你帮我——”还未把话说完,就看到一道明黄的身影走了进来。
“就知道你不会好好喝药,你皇兄让我每日都来监督你把药喝完。”只见来人戴着金钗翠玉,一双杏眼被精致的妆容衬托地雍容华贵,嘴边的笑意盈盈,一脸宠溺地看着赵舒柠。
“皇嫂,可是这药看起来真的很苦,能不能不喝,不如让太医做出些药丸之类的东西。”皇后崔允葭笑着坐在赵舒柠的榻上,又顺手从她的手中接过药碗:“你皇兄可说了,你若是不乖乖把药喝了,今后便不让你出宫了。”
闻言,赵舒柠的笑一下子瘪了下来:“哼,皇兄可真是会蛇打七寸。”
崔允葭用勺子盛了药,便笑着喂到赵舒柠的嘴边:“听话,你皇兄也是为你着想,而且,你猜皇嫂给你带了什么?”
“嗯?”
除了房间的药味,赵舒柠隐隐约约还闻到了一股梅子的清香,一张皱巴巴的小脸顿时舒展开来:“是梅子酥,对不对?”
崔允葭但笑不语,赵舒柠一把将她抱住:“就知道皇嫂最疼我了。”
待药喝完,两人又说起最近宫里的许多事情。那些言官又在上书了,赵舒柠知道,皇兄与皇嫂一直伉俪情深,可苦于皇家子嗣问题,涉及江山社稷,皇嫂的身子不好,皇兄为了让她养身子,一直没有要孩子,眼下便成了言官们的口舌,纳妃的上书不知上了多少。
“你皇兄也是迫不得已,我不怪他。过不了多久,蒙族便要来大周联姻,他族的战马高大,是各国都虎视眈眈的。”崔允葭苦涩一笑。
话到此处,赵舒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皇兄与皇嫂自少年相识,从太子妃到中宫之主,即使登上高位,也非随心所欲,这宫中的女子,入了一批又一批,深宫的牢笼,就像是一张密密的网,让人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