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窈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她越看逐不宜,越觉得他像大反派。
明明是挺俊秀的一少年,笑起来温暖阳光,但总有哪里怪怪的。
逐不宜接到血魔宗第二枚疾信符后,便悠闲地往血魔宗赶回。
两日后,走到一处荒山野岭,小山方圆百里无人烟,道路崎岖难走,逐不宜信誓旦旦地说要抄近道,却抄着抄着迷了路。眼看要在野外过夜,一牧童路过,好心地带他们走出鬼打墙。
这时,又收到了第三枚疾信符。
逐宗久这回的怒火更盛,骂的是,“孽子,你妹妹生辰,还不快点回来!”
久等逐不宜不归,逐宗全没了耐性,命他尽快回去。语出严厉,不似一个父亲对待儿子,更像上司对待不听指挥的下属。
这枚疾信符里,还捎带了继母的关怀。
花银莲清秀温婉的脸上挂着温柔,慈爱却又无奈地道:“不宜,别跟你父亲赌气了。听说你拿到了九霄剑,花姨很替你高兴,不过下次再离开宗门,还是要跟你父亲说一声,我们都很担心你,快回家吧。”
看起来就像一位期盼游子归乡的年轻母亲,无论继子做过什么,她都视如己出地宠溺他,爱他。
多让人动容。
但乐窈没法信。
她亲眼目睹了司容瑶的悲惨,能无声无息将原配一家害成这样,还落得个善良宽仁的美名,怎么可能是好相与的。
逐不宜淡淡地烧掉疾信符,脸上看不出喜怒。
下一刻,忽地抬掌,拍向领路牧童的天灵盖。
“不宜!”乐窈都来不及阻止,牧童已尖叫一声,七窍流血,顷刻丧命。
“你……你杀他干什么?”
血水溅开,乐窈下意识闭上眼,只觉得浑身发颤。
他们在这山中迷路了大半天,是这牧童好心带他们出来的,逐不宜再有气,也不能滥杀无辜。
逐不宜漫不经心拭去手上鲜血,倦怠地道:“原本想逗这邪魔多活一炷香,但突然觉得,没意思了。”
邪魔?
乐窈慢慢睁开眼,就见地上哪还有牧童,分明是一坨黑黝黝的怪物,外披一层透明人皮,体内却流出黑色液体,应是邪魔的血无疑。筋肉虬结的后背上,明晃晃凸出两颗人脸形状的肉瘤。
这是,人面瘤。
邪魔每吞吃一人,背部便生出这样一颗人面瘤。
乐窈骇然清醒,回过神来,一阵后怕。所以刚才,他们是差点中了邪魔诡计?
“对不起,我误会你了。”乐窈靠近逐不宜,为自己的误解道歉,却还是疑惑:“这小孩看上去跟正常人一样,你怎么发现他的?”
逐不宜:“很难发现吗,披了再多人皮,却遮不住满身血孽,眼睛一扫就看出来了。”
乐窈目瞪口呆,半晌才折舌道:“厉害。”
乐窈怀疑自己看了本假书。
《剑动九州》上明明说,界外妖邪是一群会伪装成人的怪物,又有着不逊色于人的智商,凶残而狡猾,每年死在他们手底下的修士不计其数,哪怕是诛邪除魔经验最丰富的猎魔人,没有专门辨认邪魔气息的寻魔尺,都辨认不出邪魔。
尤其是,披了不止一层皮的邪魔,连寻魔尺也要失灵。
结果,逐不宜一眼就看出来了,还有兴致陪邪魔玩游戏?!
乐窈:“……”
逐不宜拍拍剑柄,不知何故又低低笑了起来,鸦羽似的睫影落在下眼睑,心情很愉悦的样子。
两人慢悠悠出发,来到了仙魔两界分界点,漯河。
漯河名为河,却比九州最大的无妄海还要宽一些,河上水流汹涌湍急,浪潮汹涌。据传是万年前诸位渡劫老祖合力凿出,用来阻挡界外邪魔进犯九州。如今的河面上,还保留着老祖们设下的绝灵大阵,此处飞鸟不渡,御剑不通,一身灵力无法施展,只能乘坐最寻常的木舟抵达对岸。
逐不宜找了只小船,抱着九霄剑上了船。
“千万别在河上使用灵力,会被拖下水的……”
船夫絮絮叨叨给客人讲渡河要点,重点讲了几个反面案例,以往有自恃修为绝佳眼高于顶的少年修者,嫌船走的慢,就在水面尝试御剑,结果呢,被绝灵阵打下来都算轻的,更严重的还有被吸入漯河水底活活淹死的。
船夫的话忽被逐不宜打断:“人不能御剑,那剑能自己飞吗?”
“任何东西都不行,灵剑也不——”
船夫的话,在亲眼看到九霄剑腾空而起时,戛然而止。他惊得张大了嘴:“这,这不可能!老夫划了快五十年的船,没有任何东西,能在河面飞行!”
但九霄剑就飞起来了,还飞到了水面上,快活恣意地追鱼戏虾。
逐不宜嘴角含笑着看九霄剑飞,狭长眸子闪了闪,若有所思。
绝灵阵效力他体验过,毋庸置疑,这阵法却对九霄剑不起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