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剑大会结束,逐不宜持九霄剑,打败沧澜派古玉桢一事飞快传遍九州,众人惊诧的同时,对这一人一剑议论纷纷,甚至连同灵剑的铸造者司容瑶,也被拉入讨论行列。
少数知道当年内情的老人叹口气,司容瑶,那曾是十年前九州最惊才艳艳的铸剑师啊,她的风姿无人能及,可惜……
但十年后的大多数人听到这名字,都满脸鄙弃。
司容瑶,就是那个强拆别人大好姻缘,又坑害苦主,连孩子都不放过的心狠手辣之人,百年难出的九州第一恶女,丢尽修者的脸。
这样诋毁司容瑶的流言,乐窈听到一次,就愤怒一次。
她看过司容瑶的残魂记忆,知道她根本不是那样的人,她也曾为九州做了很多事啊,怎么没人记得呢?
还有那些人云亦云的人,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还自诩正义地跟着唾骂。正义什么,都亲眼看见真相了吗?
九霄剑自发出鞘,塞到逐不宜手中。
造谣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传播谣言也是。
逐不宜垂眸,修长手指扣住剑柄,面无表情地走到痛骂司容瑶的少年身前,冷剑搭上他肩膀,“人皆要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请。”
“你谁呀?”说得唾沫横飞的少年回头,见是一个病弱小白脸,不以为意,可视线不经意地扫过小白脸手里的剑,不淡定了。
神剑九霄的模样,已传遍了九州。
神剑之主逐不宜以病弱之躯打败古玉桢的事迹,也一并传出。
逐不宜,就是司容瑶之子。
“……付出,什么代价,老子说的,又没错。”背后说人坏话被正主撞破,少年面上闪过尴尬,却哽着脖子死不认错,嚯地拔出剑,“战就战,你拿了九霄剑又如何,我等修者比试又不能全仰仗于——”
话没说完,却见手中的本命剑嚯嚯嚯地发颤,拽着主人想往外跑。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九霄剑铮然一声响,荡出两道纵横剑气,少年紧缩瞳孔中倒映着赤红剑气,下一刻就被拍成了天边流星。
其他人错愕半晌,鸟兽般逃散。
“再有背后乱议者,决不轻饶。”逐不宜冷冷道。
就这样,乐窈和逐不宜一边揍人一边赶路,悠悠众口难堵,那就能堵一张算一张。
在教训了几个乱传谣言的人后,终于收到了血魔宗宗主的疾信符。
疾信符,是九州修者发送消息、远程沟通最常用的一种方式,以五行符纸作为载体,经由一方发出,不出一炷香信符便能抵达收信人手上,收信人用灵力简单催发一下,就能看到符中所录内容,速度之快,堪比星宿海的八卦镜,仅次于乐窈上辈子使用的手机。
逐不宜打开疾信符,一道光从里面迸出,飞到半空投影出一个黑衣冷峻的男人影像,男人看到逐不宜立即横眉怒眼,张口便怒斥一声“逆子”。
把乐窈吓一跳。
——这男人就是逐不宜那个爹,逐宗久。
逐宗久骂了足足两炷香,话里包含两条消息,一是逐不宜这回来剑冢择剑,是未经逐宗久允许,擅自偷跑出来的。二是逐不宜同父异母的小妹逐仙铃,前阵子刚结了金丹,今年打算连同她生日一起庆祝,让逐不宜务必尽快回去。
逐不宜略略听了几句,捏碎疾信符,手指点点剑鞘:“父亲很着急让我回去呢。阿窈,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他为什么不让你来剑冢?”乐窈不答反问。
她脑海里还保留着逐宗久的样子,原来,这就是那个利用司容瑶的前夫,长得人模人样,怪不得当年能凭借一张脸引吸引司容瑶的注意。
可嘴一张,就很败坏好感了。
就两炷香,骂了十三次‘逆子’。
逐不宜垂下眼眸:“可能,怕我得到母亲的遗物吧。他们都说,母亲罪大恶极,她临终铸造的武器,也是天下至邪。”
乐窈:“……”
司容瑶成了罪大恶极,她一柄正儿八经的灵剑,也成天下至邪了?
‘至邪剑’乐窈撇撇嘴:“那你别回去了,本邪剑不屑得与正道为伍。”
逐不宜抱剑闷笑:“我与阿窈一样,也不想与那些正道为伍。不过,还是得回去一趟,有些事还没做。”
“哪些事?”
“给母亲和小妹……扫墓。”
乐窈一个激灵,那是得回去一趟。
她也想查清楚,司容瑶当年离开剑冢后,到底遭遇了什么,为何连魂魄都散碎了。
乐窈担心逐不宜身体吃不消:“你身体还需慢慢调养,血魔宗路途遥远,路上还有邪魔,不要走太快。”
逐不宜抚摸着九霄剑:“我听阿窈的。”
*
踏上归程,乐窈没多久就郁闷了。
现在的九州,跟书里信息,对、不、上。
《剑动九州》上说过,九州大陆所有修仙势力,以漯河为界,分为仙魔两道,漯河以南,是以星宿海为中心的沧澜派、云韶府、谯名山剑冢等修仙势力。漯河以北,则是由司九曜统一起来的魔界。在魔尊司九曜的带领下,魔界大军屡屡侵犯漯河以南,仙魔两道泾渭分明,势如水火。
可现在,九州以星宿海为中心,完全没有魔尊司九曜踪迹,魔界各大势力家族各自为政。更奇怪的,仙魔两道的关系居然还不错,不说亲如一家,却也是扶持守望,共同抵御界外邪魔。
仙魔两道和谐相处?这在玄幻小说里,就跟听到狼和羊是好兄弟一样奇怪。
种种迹象,推出一个叫人沮丧的结论,她这是……穿到了《剑动九州》故事发生之前的时间点了!
可这段背景跟书里相差太大,她完全不熟,上哪里找司九曜啊。
找不到司九曜,男主会有麻烦。
男主有麻烦,自己任务完不成,会挂掉。
同时,拿着九霄剑的新主人逐不宜,也会有危险……
乐窈着急地想敲系统要点信息,但无良系统宛若死机,自从在剑冢里匆匆发布个任务,再没出现过。一转眼她任务完成好几天,都不出来接收一下,要不要这么随便啊。
乐窈垂眉耷眼地摊在逐不宜背上,感觉自己像一条丧失了目标的咸鱼剑。
午时阳光酷烈,晒得树叶打蔫,路上行人也有气无力。
走了一天,一人一剑在一座无名山中停下。
逐不宜找了个树荫地,指挥乐窈去捉一只山鸡来烤。
乐窈本不想动,逐不宜以拳头抵唇,痛苦地咳嗽了起来,俊美无俦的脸苍白如纸,气若游丝地道:“阿窈,我没力气,动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