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是谁呢?“严新利!”,董树林一下子想到了广运盐号的老板严新利!当初就是他主张把刘黑子先拘押在盐会的。当时,也只有他站出来表示异议。他是金陵盐商的老大,又碍于吴大帅的虎威,司马峰和其他人等自是不能说个不字。
想到这里,董树林一下子豁然开朗,他敢断定,严新利就是那个幕后黑手。至于其中的缘由,就只能慢慢待查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既然刘黑子敢如此大胆的在金陵城抛头露面,那,严新利那面的动静肯定也小不了。可他为什么要找人对付海聚盐号呢?从军装上看,外面那些当兵的应该是吴佩孚的手下。但海聚盐号原本就是广运盐号的分支,是他严新利捞私钱的跷板。以他见钱眼开的个性,怎么会蠢到自毁财路的地步呢?
董树林原本清晰的思路又混乱起来。但有一点已经明确,事情的前前后后是因刘黑子而起,但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却是严新利。只要找到他,一切就水落石出了。
心念如此,董树林俯首在王栋的耳边低语了一阵。王栋点点头,起身走了。
“海通,先不要悲伤了,当下最主要的就是赶紧找人疏通,你先到付家去探探口风,看看有没有门路?”
董树林劝说着王海通。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王海通激灵一下站了起来,心中的悲伤也随之收起。不错!现在,还不是伤心难过的时候,要赶紧想办法把爹救出来。他的念头飞快的闪现着,什么也没说就跑了出去。
天色已经放亮,金陵城内这百年一遇的飞雪也早已杳无踪迹,只留下湿漉漉的一片水迹,打湿了房前屋后,树上地下,看上去就像下了一场冬雨。对王嫣然他们来说,这是一场令人心寒的冬雨。
董树林陪着王嫣然几乎一夜没合眼,他们在焦虑地等待着王海通和王栋的消息。
天色已经大亮,今天是大年初一,辞旧迎新的鞭炮声响彻在金陵城的上空。在鞭炮声中,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一种对好年景的渴望。无论是穷人还是富人,都在心里面默默祈祷,祈祷让战争和祸事远离自己和亲人。为自己和家人祈福这是人情也是常理,可生逢于乱世,就是这些人情常理也变得那么遥不可及。
王海通和王栋都回来了,两个人的脸上都是死灰般的沉重。
“怎么样?见到付伯伯了吗?什么时候能见到爹?”王嫣然急切地询问着。
“付伯伯的家也被抄了,他也被下了大狱。”王海通言语无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严老板也被抓起来了,听说,是和老爷一起抓的!”王栋也在一旁失神地说着。
“啊,怎么会这样?”王嫣然惊讶得呆立在那儿。
董树林听罢也惊诧半晌,随即,眉头紧蹙的在屋里来回踱步,他隐隐约约感觉到这件事越来越蹊跷了。
没想到这幕后黑手也成了阶下囚,看来,这事是捅到天上去了。严新利是吴佩孚的手下,身份和地位可想一般。敢动他的人,不是吃了豹子胆的莽汉,就是持着上方宝剑的钦差。就现在的态势看,应该是钦差大人来了,而且,是专门冲着严新利来的。
看来,应该是严新利东窗事发了。当初吴佩孚选中了他来掌管广运盐号,主管江南的整个盐业,其用心不可谓不周密谨慎 。肯定是经过了深思熟虑,选严新利除了他有独当一面的本事外,其忠心和寡心寡欲应是吴佩孚最看重的。
可人算不如天算!吴佩孚精明一时,却忘了人心易变这一道理。严新利天天看着白花花的银元经过他的手流进吴佩孚的口袋,时间一长,他的心就所感悟,感叹自己只是一个替别人做嫁衣的人,他不想再这样下去。于是,从那一刻起,严新利就变成了一个十足贪婪的人。他的这种突生的贪婪,也为今天种下了恶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