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通陪着笑脸接过货单一看,上面果然盖着“海聚盐号”的印章,还有验货人写的验货码,各家的编码都不相同,“海聚盐号”的验货码只有“海聚盐号”的人才看的懂。
王海通一一对过后,准确无误,又朝刘黑子一笑,轻说道:“刘爷稍后”,接着,回过头大喊了一声:“验货!”
董树林在屋里听得清楚,急忙跑了出来,他还是第一次接这么多货。连接代验,还要记账,万一有疏漏,给东家损失不说,自己的饭碗也就砸了!想到这里,他不由得长吸了一口气。
董树林手里拿着一根拇指粗的探针,探针的针头是空芯的,边上开了一个小口,近似倒钩槽一样,他把探针插进了装盐的麻袋,在里面一拧劲儿,然后再拔出来,这样倒钩槽里面就盛满了盐粒,董树林捡起一颗用舌头一舔,苦咸,十足的原盐。二十辆马车董树林一一选标本抽验,都是白花花的盐粒子。
董树林朝少东家点点头,王海通看罢,又大喊了一声:“接货!”,可他的话音刚落,刘黑子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高喊了一声:“慢着!”,然后,甩动着马鞭,用冷漠的眼神看着王海通,阴着脸问道:“少东家,你应该知道道上的规矩,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既然货已经验完了,就交钱吧!”
王海通神色一怔,随即又陪着笑脸答道:“刘爷,钱的事情你尽管放心,刚才我爹已经让人带过话儿来,钱他早就给你准备好了,他办完了事情立马就过来。他交代了,让晚辈招呼好刘爷,到时,他老要在望江亭给刘爷接风洗尘。还有,店里有店里的规矩,验货,接货,记账一样都不能破,就请刘爷稍安勿躁,多担待一个时辰。”
王海通小心翼翼的解释着,这些年,跟着爹学做生意,耳熏目染的,真是长了不少见识,在生意场上闯荡,就像在大染坊染布一样,什么样的布,什么样的人都有!王灵璞常教导他,对什么样的人,就说什么样的话。生意场上不怕生意难做,就怕你不会说话,如果你不会看人说话,那再好做的生意,你也不一定招揽得来。在这方面,王海通可是没少下功夫。
刘黑子看了看王海通,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少东家,都说你爹是江南第一嘴,我看和你比起来,你爹是不是该让贤了?”
“刘爷,你这是打晚辈的耳刮子,晚辈认打了,这就让人抓紧接货。”
王海通陪笑着,又高喊了一声:“接货!”,随着话音,从店里跑出了十个壮汉,每人的胳膊上都带着一个袖标,上面写着数字,从一排到十。
“刘爷,请你看一下标称”,王海通摊开手把刘黑子让到店门口,然后让那十个壮汉一一站了过去。原来,在店门口的边上,浅埋着一个特制的地磅秤,人踏在上面,重量就会在旁边的秤砣上显示出来。董树林就站在边上,拿着账本按秤砣的斤数记账。
所谓的“标称”,就是那十个壮汉的人均净体重的重量。记录下他们每个人的重量以后,然后再把他们每次扛着盐包进来的总重量记录下来,最后把“标称”减去,再逐一相加起来,那就是货物的总重量。
刘黑子翻动着鬼眼看了一下每个人的标称,然后自己又站了上去,确认地磅秤无水以后,对着外面大喊了一声:“老木,过来对账!”
随着他的话音,一个小个子的中年男人,跑了进来。
“对账”也叫“监账”,对每次记得重量数相互监督,如果有异议,立刻查对,省得最后犯糊涂不认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