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婳音满心震惊,把搭扣打开,用指腹轻轻扫过香膏平面,果然中间处有一块浅浅的缺口,这是被人用过了的意思。
真是太阳打北边出来了。
他明明最厌香气。
恍惚之中,沈婳音眼前又闪现出前一晚的那一幕。
……
“你嘴唇上,有我的药味。”
……
他的唇就那样毫无预兆地压过来,冷冽,又湿热。
……
“阿音,你不知道,当我重新活过来的那一日,睁开眼看到窗外漏进来的天光洒在你身上……”
……
他究竟是何意?
想玩玩她吗?
沈婳音把手臂连同四方盒一起缩进被子里,只露着脑袋。
假如他真是对她感兴趣,想玩玩她,她倒可以松一口气,可以堂堂正正骂他个狗血淋头,从此再也不理这轻浮浪荡子也就是了。
可假如他是认真的呢……
看他眉眼的沉着冷峭,怎么都不像是瑞王那般恣意妄为之人。
沈婳音把四方盒重新打开,放到鼻端轻轻嗅着,是她特制的味道。
他把她的香膏放在枕下,是她想多了吗?
祖宗最近都奇怪得要命。
他待她那样精心,难不成……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沈婳音手一抖,四方盒就掉在了被子上,滚到木制地板上,在静夜里发出啪嗒一声响。
窗子忽然被风吹开,冷气灌入,夹着潮气,卷得帘幔波澜涌动。
叩门声响起,谢鸣的声音隔着门板道:“‘殿下’,可要属下帮忙?”
沈婳音故作平静地道:“窗子开了,劳烦仲名替我关严。”
谢鸣这才推门进来,借着廊间的微光,可见他一路低着头,避着不去看沈婳音的方向。
“谢大哥,”“楚欢”的声音从帘幔后传出来,“此时我是他,谢大哥不必当我如闺阁女儿一般避嫌到如此地步,没关系的。”
谢鸣关牢了窗子,垂手立在一旁,“殿下白日里特地吩咐了,叫属下尊重姑娘,不得再做出冒犯姑娘之事。”
“谢大哥,我有一事想请问你。”
“姑娘请说。”
“上一次,我无意中听你说到昭王殿下在寻找一个北疆小姑娘,找到了吗?”
曾经,她以为昭王只是在寻找一个与她无关的故人,可是当她意识到幼年时遇见的军队就是大凉铁骑的时候,才明白小时候见到的那个少年,很可能就是楚欢啊。那么楚欢寻找的人,也许正是她自己。
时隔十二年,他为什么想找到当年的小姑娘呢?
空气静下来,静到沈婳音以为谢鸣不会回答她这样私密的问题,却听谢鸣道:“找到了。”
“找到了?”沈婳音心头微颤,心跳有些加速,“她是谁?”
果然,楚欢也记起了当年短暂的相见吗?他果然就是当年领头的马上少年,对吧?
“她叫……”谢鸣顿了顿,似乎在纠结是否能将此事透露给沈婳音。
“她叫什么?”
叫珠珠?或者,叫阿音?
可是为什么谢大哥不直接告诉她这个人就是她呢?
“她叫……阿藤琪琪格。”
……阿藤……琪琪格?
完全陌生的名字。
所以,他在找的人不是她,并不是她。
当沈婳音还在品味着这个陌生的突厥名字时,眼前霍然大亮,就见婳珠跪在自己脚边,一双妙目泛着红,嗓音里带了哭腔:“珠珠,求你,帮我就是帮你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