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婳音凑过去细瞧,这两张图虽画的都是女子肖像,站姿角度也相同,衣饰、发髻却有差别。
等等!
沈婳音定睛在那张纸上,这画的分明是——
瑞王不可思议地“哈”了一声,“四哥怎会、怎会……”
就连风流成性的瑞王,也没敢把后半句话说完。
他的四哥怎会……收藏了一张阿音姑娘的肖像!
发型、服装、眉眼,分明就是沈婳音,瑞王不会认错,就连一直被轻纱遮蔽的下半张脸——瑞王惊恐地去打量身边的大活人——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无差别……
一个尚未娶妻的郎君,收藏了一个在室女的画像,这要传出去,可太有损双方清誉了。何况这郎君是大凉皇四子,这在室女是近身医治的解毒圣手,简直就是话本子里的红粉桥段。
沈婳音三天两头往昭王府跑,纵使已极尽低调,也难免会漏出去风声,好在沈婳音行得正坐得直,在医行又素享盛名,别人就算知道她与昭王走得近也不会闲言碎语。
可是四哥一幅画放在这儿,算什么事?白的也变成黑的了!
瑞王和沈婳音大眼瞪小眼了好半晌,尴尬到无以开口。
正此时,醇稳清冷的嗓音在两人背后响起:“你们在看什么?”
声音出现得太突兀,连瑞王都唬了一跳,身子一颤,差点把手里的画扯出口子。
“四、四、四哥。”
都结巴成这样了,肯定没干好事,楚欢狐疑地看向他手中之物。
“我没……”瑞王下意识把画往身后藏。
楚欢的脸色寒似玄冰,沉默地直视着瑞王,森然的怒意在墨玉似的眸子里沸腾起来,烫得瑞王一个激灵。
“四、四哥,别、别生气……我、我只是……只是想……”瑞王把画捏得发皱,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半步。
他很少见到四哥动真气的时候,哪怕现在的四哥重伤未愈,自小形成的对兄长的敬畏还是使他下意识生出惧意。
楚欢羽睫一眨,眼底的怒意就敛起了大半,“想做什么,说。”
屋内家仆眼见兄弟俩有“体己话”要“交流”,十分有眼色地都退了出去。
瑞王是深入走过江湖之人,早就锻炼出一身敏锐的直觉,他的本能告诉他,四哥不愿在阿音姑娘面前发火。
瑞王斟酌着道:“阿、阿音姑娘今日摘了面纱,我就想起了那幅美人图。四哥说过,画上之人与阿音姑娘颇像,我就想找出来请阿音姑娘品鉴。”
打着阿音姑娘的旗号兴许是张“保命”牌,四哥总不能冲人家小姑娘发火吧?
楚欢未置可否,不紧不慢地上前一步,拿住瑞王往身后藏的那张纸。瑞王僵持了片刻,终是放了手。
被四哥抓包翻东西不算惊险,最惊险的是……撞见了四哥私藏阿音姑娘的画像啊!
“殿下这张画上画的人,是谁?”沈婳音问道。
阿音姑奶奶居然当面问出来,瑞王当时就想跳窗逃离这水深火热之地,脸都要替四哥红透了!
这该如何遮掩呢?说成谁比较好?
福安公主?佑安公主?或者敬安公主?
瑞王这一刻又替四哥操碎了心。
楚欢面不改色,将画纸被捏皱的部分一点一点展平,“是阿音啊,不像吗?”
沈婳音:“……”
瑞王:“…………”
沈婳音艰难地问:“殿下从何人处收来的这幅画像?是哪个登徒子私自描画了我,被殿下抓到了?阿音先谢过殿下为我做主,不知那人现在何处,可有招认原由?”
楚欢把画纸与画卷并列摆在案上,“……那人就在阿音眼前。”
沈婳音:“……”
瑞王登时炸了,抓住楚欢的双肩,“不是吧,你画的!你画的?”
楚欢打掉瑞王抓着自己右肩伤口的那只爪子,吃痛地闭了闭眼,“五弟,该行针了,老陆给你备了白玉莲子甜浆,去尝尝。”
“我不走!”瑞王一副被当小孩子耍的委屈,“四哥你说清楚,你画了一张阿音姑娘的画,是不是对阿音姑娘不尊重!枉她还费尽心力地为你治伤。”
瑞王一面极力维护着,一面很邀功地看向沈婳音。
楚欢气笑了,“今儿阿音终于给你愈痕膏了吧?少在这儿狗腿。别从我亲兄弟嘴里先造谣,快走。”
瑞王一脸眷恋地离开了八卦之地。
沈婳音上前,垂目看向案上并排的两张人像,低声道:“原来殿下真的早猜到了,何必又画下来比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