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囊绣工精巧,上有一双鸳鸯,栩栩如生。
晏景的视线却未曾在上面逗留一瞬。
慕文乐并不在意。
晏景接受了荷包,只这一点,便让她心满意足。
她暗喜地回到座位上,觉得自己这段时日的努力没有白费。
看着二人的相处,慕诚溢很是满意。
晏景对慕文乐越是重视,他们慕家今后所受的庇佑便也越多。
他视线偏转,无意又看到了那阔别三年才又相见的小女儿来。
她不吵不闹,就乖乖地坐在那儿,可还是扎了他的眼。
一见到她,他的心气便感到不顺。
郑氏看在眼中,瞥向慕宁嗤笑一声,随后虚情假意地给夹了只虾放到她碗中。
“慕宁,这顺泉斋的虾最是新鲜滑嫩,你尝尝。”
慕宁看着碗中的虾,顿时没了胃口。
她不言不语,放下了筷子。
这一举动,让原本就看不惯她的慕诚溢,更加火冒三丈。
他厉声道:“慕宁,你懂不懂规矩?见了你母亲不喊人也就罢了,现在你母亲给你夹虾,你还不知感恩?”
待一口气说完,他似乎想起来还有晏景在,忙又堆上了笑容。
“殿下,对不住,慕宁就是缺了教养,在外头野惯了,一点儿也不像我们慕家出来的孩子。不像乐儿,懂事听话,又乖巧贴心。”
慕诚溢自顾自的一出戏唱下来,既给慕宁立了威严,顺了心气,又捧高踩低,将慕文乐抬了一抬。
慕宁早已对这个父亲没有什么期待,因此倒也不觉得受伤,甚至都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唯一让她在意的,是可惜了这碗饭。
她望着被糟蹋了的饭无声叹气,忽听得晏景道:“沉连,去给慕小姐换一碗饭。”
话音落下,众人皆静。
慕宁抬起头来,有些错愕地看向晏景。
目光交接,晏景悠然道:“本王记得,慕小姐吃不来虾蟹这类海物,莫不是本王记错了?”
慕宁神色恢复,“殿下没记错。”
她讶异的也不是晏景记得她忌口之物,而是他竟会替她说话。
至于其他几人,他们虽都知晓慕宁常陪母入宫见昭妃,与晏景也是相识的。
但他们并未把这份幼时的情谊放在眼中。
毕竟这三年来,晏景从未在慕家人面前,询问关心过慕宁一次。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此时展露出来的了解,让他们有些惊讶。
尤其是慕文乐。
她突然有了预感,她马上就要找到,她和晏景之间相隔着什么。
晏景却像没有察觉他们的诧异,笑道:“本王就说不会记错,母妃因慕小姐喝了用虾蟹熬的汤,起了疹子,自责了好几个月,这让本王印象深刻。”
“是下官忘了。”慕诚溢有些尴尬地道,“殿下与昭太妃娘娘心善,竟连这些小事都挂在心上。”
晏景笑笑,“母妃疼爱慕小姐,所以记得清楚。我此次离京前,她还念叨着,想要再见一见慕小姐。”
慕诚溢颔首,“承蒙昭太妃娘娘对小女的厚爱了。”
方才还一口一个慕宁,现在就已变成小女了。
难怪去年至今倒了这么多官员,她都没等来慕家垮台,这等临机应变的本事,可真是难得的。
一顿饭以各怀鬼胎开始,亦以此结束。
用完饭后,晏景与慕家分路而行,慕宁就此随慕诚溢等人回慕府。
一上马车,晏景像丢秽物似的,将慕文乐的荷包丢给沉连,面上完全没了方才的亲和。
他冷漠道:“烧了。”
同时,三辆马车缓缓驶向慕府。
郑氏靠在车厢上,咬牙道:“那没娘的东西竟然回来了!我看你爹刚刚那样子,分明是想借着她讨好昭太妃,攀上俞家。”
慕文乐不如郑氏这般激动,但神色也不太好看。
她冷静道:“爹对她顶多是利用,娘不用担心,应该值得当心的,是檀王殿下那边。”
“你是担心檀王看上那贱丫头?”郑氏蹙了眉头,“那样的丫头怎能入得了殿下的眼?即便只听殿下对你二人的称呼,也能分得清孰近孰远。”
经郑氏这么一说,慕文乐的表情稍缓和了些。
的确,刚刚她观察那二人相处,并未有亲近的举止交流,就连称呼也是最客套的那一种。
但她仍有所顾虑,“可是他们幼年便相识,有多年的情意。”
“就算是从前,他们也非日日相见,当年又都是不懂事的孩子,还能生出其他的意来?若不是昭太妃,殿下早就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了,这三年来你可有曾听殿下提到过她一次?”
见慕文乐仍闷闷不乐,郑氏冷笑道:“即便她真有那本事让殿下上心,我们还对付不了一个她?”
慕文乐闻言,回忆起三年前慕宁离家的那一日,不由温柔一笑,眼神却透露着狠意。
“没错,我们既然能赶走她一次,便能赶走她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