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个人沉默着拐过一条走廊后,马尔福突然开了口:“你饿不饿?”
爱尔柏塔闻言古怪的看向了他,有点纳闷他今天的反常——她还以为他会问她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看我干什么?”
不知为何马尔福今天好像特别敏感,她就是看他一眼,他的反应都会特别大。他不耐烦的看了眼她的口袋,那里面装着空了的药剂瓶,“我问你饿不饿——今天晚上有晚宴,但我不想去。”
他的最后一句话非常突兀。
而爱尔柏塔也觉得很奇怪,心道他不想参加和她有什么关系?
马尔福没注意到她的眼神,他继续理所当然的说:“你被石化了这么久,现在都快六月了,你难道就一点儿也不饿?”
“……”
感觉自己如果再不做出回应,马尔福可能会大发脾气的爱尔柏塔点了点头,紧接着马尔福的嘴角上扬了几秒却迅速压平,像是满意她的识趣儿。
他干咳一声说了句‘跟上来’,接着便带着她穿过拱门,进入八门大厅,最后来到了一条她非常熟悉的石头走廊。
她在火把的辉映下有点惊讶的看着马尔福熟练的挠了挠油画上的梨子,接着同他一起进入了霍格沃兹的厨房。
而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超乎她的想象,马尔福对小精灵奇奇的态度虽然说不上好,但也绝对不算坏——要知道他对家养小精灵多比的态度可谓是烦不胜烦,冷若冰霜。他嘱咐它快点上些清淡且容易消化的食物。
在被问及餐后甜点和水果要什么的时候,站在马尔福身后的她听到他啧了一声,“甜点要黄油饼干和蓝莓曲奇。至于水果……不要青苹——”他猛地停了一下,“算了,青提和青苹果,要最新鲜的。”
“好的马尔福少爷!”
奇奇尖叫着说,接着它又热泪盈眶的跳到了爱尔柏塔的面前,蝙蝠翅膀似的薄薄的耳朵晃了又晃,“欢迎您回来弗利小姐!奇奇马上为您准备最好吃的食物!”
语毕它便‘嗖’的一下跑开了。
马尔福显然还是接受不了小精灵尖细刺耳的声音,他揉了揉发红的耳朵嘟囔着‘真是受不了’,然后便往里侧的小房间走。而爱尔柏塔虽然有点意外于对方的体贴,但也马上抬腿跟了上去。
等他们在椅子上落座,奇奇也将香气扑鼻的食物端上了铺着深绿色桌布的餐桌。
但爱尔柏塔却记得这桌子原来是没有桌布的。她下意识的环顾四周,发现房间的装饰也发生了一点儿变化——
好像更加精致了?
奇奇抱着大托盘可怜兮兮的看着她,它抽泣着说‘梅林保佑弗利小姐平安无事’,最后在爱尔柏塔的委婉致谢中抽噎着离开了小房间,并为他们关上了房门。
“……你可真受它们欢迎。”
马尔福嘟囔着说,他到现在也不能理解四年级弗利对家养小精灵的态度。不过他倒也不怎么在意,而是在放下书后用热毛巾擦干净双手,接着便一言不发的开始低头切鱼排,像是和那可怜的鱼肉较上了劲。
而由于魔药已经适当缓解了胃部的疼痛,感觉自己的确不想参加晚宴的爱尔柏塔便安下心来开始吃晚餐。
两个人的餐桌礼仪都很不错,若是不仔细听,那根本就听不到咀嚼的声音和餐具的碰响。只不过这安然的氛围里还掺杂着一丝不可名状的尴尬,爱尔柏塔往嘴里塞了一口炖菜慢慢咀嚼,她心不在焉的想这种平静的日子或许很快就要消失了。
而她也得在自己的日程计划表里增添魔咒实战训练。
至于往后要怎么对待马尔福……这还得等她去马尔福庄园拜访完马尔福夫妇后再做决定。
“格兰芬多的计分沙漏里突然多了一大截红宝石。”
过了一会儿,马尔福隐含着不快的声音划破了这层名为沉默的幕布。他好像没什么胃口,即便切了鱼排,也只是草草的吃了两三口,他漫不经心的用叉子戳了戳凉下来的鱼肉,“我真是搞不明白——他们现在已经超过了斯莱特林一百五十分。”
将炖菜咽下的爱尔柏塔听罢也就明白了马尔福今天为什么会那么敏感的原因。
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这两个学院向来互不待见,而斯莱特林已经蝉联学院杯数年,可这一次格兰芬多的分数却在一天之内莫名其妙的反超了斯莱特林,同时也就代表今年的学院杯很有可能会易主,想来任何一个斯莱特林的学生都无法马上接受。
但爱尔柏塔这半个当事人却大致了解事情的真相,波特杀死蛇怪的事肯定还没被公布出来。同时她也猜出是邓布利多校长给波特和他的朋友们加了分,但其实这次的加分很公道——任谁知道一个二年级的学生是在对付了神秘人和蛇怪(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后才得到了那些分数(即便他可能违反了校规),恐怕都不会有什么异议。
“或许我们明天就能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马尔福先生。”
爱尔柏塔语气平和的说,她拿起杯子喝了口清水,大致算了算接下来的课程,“而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反超格兰芬多也不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女级长-洛佩兹想必也有着和她同样的看法。或许那位级长小姐现在正焦头烂额的到处找平日里加分加的最多的学生们呢。
不过斯内普教授肯定会很乐意在学期末给斯莱特林加分,毕竟这位斯莱特林院长的偏心程度可是远近闻名,于是爱尔柏塔又说:“我想我可以在接下来的魔药课和魔咒课上多出一分力。”
“是啊——没错。”
不知为何马尔福突然阴阳怪气起来,他抓起叠的整齐的手帕并擦了下嘴角,“对你而言加分就像喝水一样简单——斯莱特林里除了你就没有能给学院加分的人了!”
他说的话句句带刺,语毕便将手帕扔到了一边。
“……”
爱尔柏塔这时候才注意到他手上的月光石戒指,这让她突然想起了在学校走廊里偶遇的卢修斯-马尔福。
不过即便马尔福这话说的有些难听,但她并没察觉到什么恶意,反而觉得有些别扭,于是她沉默了一会儿放下刀叉,“你是在关心我吗?”
马尔福霍的睁大了双眼,他的眉毛也抬得高高的,额头上的抬头纹都快要挤出来了。他惊愕的像是看到了穿着蓬蓬裙,正在他面前跳舞的哈利-波特,“你说什么?!”
“我想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爱尔柏塔认真的看着他道,“庞弗雷夫人告诉我邓布利多校长不允许任何人探视,但你还是来——”
可马尔福却一脸见鬼的打断了她的话,“我都说了那是我——咳!”他生硬的转移了话题,“我的意思是你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被硬生生的扣了顶‘没朋友’的帽子的爱尔柏塔闭上了嘴。
“你看看,你在霍格沃兹待了那么久,出事之后只有我愿意去看你,”见她不再说话,以为自己说中了的马尔福像是找回了场子,他有点嫌弃的看着她说,“你的人缘也太差了!”
而坐在他对面的爱尔柏塔却是忍了又忍,她不禁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什么错觉,马尔福其实并不怎么喜欢她——
这天底下应该没有人会对自己喜欢的女孩这样说话吧?
她由衷的认为那些迷情剂或许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可这也让她无端的想起了马尔福小时候送她玫瑰花的场景。
他那时候笑的又甜又可爱,和现在的这副模样相差甚远。
另外她莫名的更加佩服围在马尔福身边的那些学生——特别是扎比尼和帕金森,他们能忍他到现在也是件神奇的事。
“没错马尔福先生。”
爱尔柏塔告诫自己要心平气和的说话,她深吸一口气,“你真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
马尔福冷笑一声,“你知道就好!”
但爱尔柏塔并不打算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对方,因为她不明白马尔福绕了那么大的一个圈儿是为了什么,更何况他们说来说去都没说到重点上,“那么我是否可以理解为,我唯一的朋友德拉科-马尔福先生刚才是在关心我这个在医疗翼躺了很久的可怜人?”
她的话音刚落,马尔福的表情便僵住了,而他的嘴巴则像是被缝死了似的紧紧贴在一起,没有说话。
可面对她不容回避的目光,他还是干巴巴的,没什么说服力的说:“……你爱怎么想怎么想!”
“谢谢。”
也没觉得自己扳回一局的爱尔柏塔再次诚恳道谢,毕竟马尔福是真的探望了她,紧接着她迅速转移了话题,“马尔福先生,关于这枚订婚戒——”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见马尔福仿佛被针扎了似的猛地将放在桌子上的右手收了回去。
“哦——说起这个。”
似乎也是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大,马尔福干咳一声视线略有点游移,可最后他还是很快恢复了常态并直接对上了她的目光。
他倨傲的挑眉朝她晃了晃手,“我让我妈妈把戒指寄过来了。”
爱尔柏塔松了口气,感觉一直悬在心中的巨石总算要落地了,“那么我需要怎么做?”
马尔福古怪的看了她一眼,“这也是我要跟你说的——我忘了解除魔法契约的具体步骤了。”
“……”
爱尔柏塔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她诡异的安静了几秒,看着他的眼神变了又变,“你是认真的?”
“当然是真的。”
马尔福翻了个白眼,似乎平静了许多,他往后一仰靠在了椅背上,不过他显然觉得不怎么舒服,肩膀稍稍挪动了一下,“魔法契约的解除过程很复杂,为了不出差错我必须要更加小心谨慎——你那是什么表情?”见爱尔柏塔的表情无奈又纠结,马尔福不悦的拧起眉,他的身体又靠向了桌缘,“你觉得我在骗你?”
虽然胃已经不再疼痛,但隐约有点头疼的爱尔柏塔深以为然,“……当然没有马尔福先生。”
“你最好没有!”
像是忘记了所有的尴尬,马尔福眯了眯眼睛,他看起来也非常不满,“这对订婚戒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有了,谁会没事把解除契约的步骤记得那么清楚——”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便突然小了下来,似乎是在抱怨,也像是蒙受了天大的委屈,“更何况我怎么知道会有解除的那一天……马尔福家历代的戒指只要戴上去就没有被摘下来过!”
看他那表情貌似也觉得丢人和羞耻。
而爱尔柏塔一时间则无话可说,但这事儿归根究底也不是她的错。不过作为即将要摘下马尔福家戒指的历史第一人,她认为卢修斯-马尔福的确需要好好教育一下自己的独子。
比如告诫他不要乱吃加了料的东西,再比如记忆重要魔法的时候多上上心!
……实在不行多抄几遍书加深记忆也可以。
心里这么想着,爱尔柏塔见金发男孩那副咬牙切齿,仿佛她一有疑意就会扑上来咬死她的模样,便低头瞧了瞧自己右手上的手套——
她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反正她是彻底没了脾气。
一点儿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