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我背到哪儿了?”
“记不住就从头背。”
“好吧,”秦子戈垂头丧气,“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止于至善……”
啪地一声,封茗玥又抽了一下,“‘在亲民’三个字被你吃了?”
秦子戈都要哭了,“口误也不行么?”
“不行!”封茗玥虚空一抽,甚至带起了嗖嗖的风声。
秦子戈哆嗦了一下,心里暗恨,什么封姑娘,分明是疯婆娘。
秦子仪接了手下的报告,气得想要提到杀人,快马加鞭赶到封府,还没进封茗玥的院子,就听到一个歇斯底里的声音在喊:“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如,如……”
“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谦。故君子必慎其独也。”封茗玥的声音响起,随后就是啪地一声,听上去像是竹笋炒肉。
院门口,杏儿有点担心,对站在院门口的封星澜说道:“大公子要不你进去劝劝姑娘吧,毕竟是秦家的二少爷,万一打坏了,将军那边也不好交待。”
一向温文尔雅的封星澜此时脸上却有怒色,“一篇《大学》背得这么磕磕绊绊,显然平时没有下功夫。该打。”
杏儿无语了,现在是讨论学问好不好有没有下功夫的时候么?一扭头,正看到秦子仪走来,心里顿时发虚,“见,见过将军。”
封星澜闻声转过头,虽然见礼,但却是一副怒色,“将军倒是有个好弟弟。”
秦子仪自然不能对封星澜发货,只能抱拳道:“给舅兄添麻烦了。”
院子里这时反倒没声了,不多会儿,院门打开,秦子戈两腿僵硬地走出院子,哭丧着脸,“阿兄。”
秦子仪气得举手想打,秦子戈赶紧躲开,“疯,封姐姐说了,人前不教子,让你,让你回家再打。”
此话一出,门口众人都是一阵憋笑。
“回去再收拾你。还不去给封公子见礼。”
秦子戈老老实实地走上前,“子戈见过封公子。”
秦子仪再次抱拳,“代我谢过茗玥,等事情过后,必将登门谢罪。”说罢,就带秦子戈离开。
秦家人离去,封星澜才走进清兮院,来到主屋,对着正在喝热茶的封茗玥说道:“你今天着实大胆了一些,你还没过门,就把小叔子打了,这要是传出去……”
“这要是传出去,必然没有人敢小觑于我。阿兄不也说过么,秦家有些旁支,很是不好对付,秦子戈这么个混世魔王都在我手里吃了亏,他们也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封星澜没想到封茗玥竟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心里觉得哪里不对,但又不知要如何反驳,“也罢,只要你不是一时冲动就好。”
“刚刚我有点着凉,今日就不去看盈玥和星洲了,阿兄代我去看看吧。”
“那你赶紧休息,回头我让杏儿给你熬点参茶姜汤端来。”封星澜说罢,就转身离开。
看着哥哥离去的背影,封茗玥的神情不由严肃起来。
今日虽是她第一次见秦子戈,但却不是第一次听说他的名字。每每想到时,都觉得有什么事情和他有关,但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直到她看到他冲动又逞凶斗狠的样子,这才一下子想起。
前一世,在秦子仪战死之后不久,秦府就多出了好多不相干的人。众人都是冲着那份家业去的,秦子戈虽然继承了所有的土地、产业,但他才十岁出头,那么大的一份家业又怎么能守得住。
就在这个当口,秦子戈的乳母却带着儿子离开了,据说她走的时候,秦子戈哭得很厉害。
可没过多久,这两人就暴毙在了自己新买的房子里。京兆府查了许久,都没有头绪。但有传言说,案发那一晚,秦子戈不在府中。
只是这么一点,并不能说明就是秦子戈做的。最后,这件案子也就不了了之。
今天一见面,封茗玥就想起了这件事。同时她心里也怀疑就是秦子戈杀了那对母子,至于原因么或许这个乳母并不像外界说的那样,与秦子戈情同母子。
甚至在背地里策划了什么,最终让秦子戈痛下杀手。
可不管是因为什么,秦子戈的性子明显已经跑偏了,若是不加以纠正,日后就算不去杀人,也难免也会惹出什么祸事来。
这秦家也不是她想象得那般太平。
“桂枝,”封茗玥向外喊了一声,桂枝应声走进来,“姑娘,您叫我?”
“我听说秦二公子有一位乳母,一直对他照顾有加,今天秦子戈做出这么不过脑子的事情,那个乳母就这么看着?”
“经姑娘这么一说,确实有点奇怪。”桂枝迟疑着答道,“可能是因为她儿子吧。我听说,她最近一直在求人把她的儿子调回来,但不管找谁,都被将军驳回了。可能就是因为这个,才对二少爷有所疏忽。”
封茗玥心中一动,“她那个儿子怎么了?”
“听徐牧说前阵子被派去看守一个院子,然后将军说他看守不利,就将他贬到庄子上做苦力,这一晃有一个多月了。”
看守院子,一个多月。
封茗玥立刻想到了那天夜里的那个小院,以及那声销魂蚀骨的“将军”。